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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战场上,陈辛如和孙承山打了一个小胜仗,将坂尔客斩杀,算是废掉了完颜凤鸽的一条臂膀,若非西羌援军来的太快,陈,孙二人早就一路杀到萌郁关城下,带着大公子和长河营将士撤回来了。moweiwenxuan
与此同时,带着红纸营将士一路西进的宁伯丰也抵达了徵山原东部,年近半百的老将军看着陈,孙的来信,缓缓说道,“完颜凤鸽是要将大公子困死在萌郁关,咱们时间不多了,必须赶紧打穿徵山原,不然,大公子就危险了。”
一袭红甲的李凤荷紧随其后,听到老将军的话后,神情严肃的说道,“红纸营愿意赴死一战。”
在项州军中,没有怕死的将军,也没有怕死的将士,即便是女子也是如此。
“徵山原至少还有十万西羌军,此战,当真是死战。”马上的宁伯丰紧握缰绳,站在沙丘顶上俯瞰浩瀚徵山原,那下面星星点点的大帐便是他们此番打通徵山原最大的阻碍,西羌铁骑。
宁伯丰紧紧握住手中的银枪,不自然的看向南边,“希望上天保佑大公子平安无事,真有奇迹出现。”
顺着宁伯丰的目光看去,李凤荷突然就明白宁伯丰口中的奇迹是什么了,低声说道,“老将军,那雍州军会动吗?”
宁伯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三日前,我已经让飞鸿带信给钱大人,钱大人对宁家忠心无二,如今大公子有难,钱大人断然不会再自视甚高瞧不起刘岱,这会估计钱大人已经和刘岱联系上了,我能保证的是钱大人会放下身段向刘岱服软,但刘岱能不能顺坡下驴就不得而知了。”
“真没想到,咱们项州有一天还得找雍州开口,真是难为钱大人了。”李凤荷无奈说道。
“就当下情况而言,你们红纸营将士更难。”
红纸营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人,面对十万开外的西羌军,胜算可谓渺茫。
风沙渐起,李凤荷身后的八百红衣女将各个精神抖擞,神情庄重肃穆的他们站在军中犹如沙漠中盛开的红玫,云不凝站在稍前侧,冷风吹过,她下意识的哈了一口气,恰巧李凤荷勒马回头,“红纸营,披甲备战。”
走到云不凝身边,李凤荷投去一个担心的神情,这八百女子中云不凝是跟她时间最短的,虽然打过仗,但没打过什么恶战,再加上又是宁延托付给她的,所以在平日训练和生活中,李凤荷对云不凝都是照顾有加。
“上了战场别害怕,西羌也是人,你不怕他,他就怕你。”李凤荷沉声说道。
云不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将军。”
徵山原中央,派出去的探子早就给完颜凤鸽带回消息,宁伯丰率领大军西出镇西关,直冲徵山原而来,大军奔赴途中并无遮掩,大有殊死一搏之意。
马四娘跟在完颜凤鸽身后,长发如瀑,一袭紫色长衣,裸露出的修长美腿肤白胜雪,在这遍地黄沙的西北实在是太过亮眼,完颜凤鸽露出凝重神色,“宁伯丰带着红纸营奔赴徵山原,大有和我们一决生死之意。”
马四娘轻声摇头,望着前方渐渐扬起的沙尘,明艳眸子轻轻转动,“宁伯丰是沙场宿将,绝不会就这么送死,他们这么做要么是有十足把握打赢我们,要么就是还有后手。。”
“后手?”听到这两字的完颜凤鸽神色突然严肃起来,“难不成是天山白马营?”
“不会,天山白马营是为北蛮铁骑准备的,不会轻易南下,能调动五万人已经是宁鹤的极限了,如果说实在是还有后手,除了被纠缠在徵山北麓的两万人外那就只剩下雍州了。”马四娘不慌不忙的说着,随后轻蔑一笑,“以刘岱的性子,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他绝不会出兵。”
“那宁伯丰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完颜凤鸽疑惑了起来。
“殊死一搏?”马四娘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实在是费解啊,不会真的有人肯用一万人打一场必输无疑的仗吧?
。。。
雍州,肃山城。
徐天亮将两百万石粮食从肃山城运走后,刘岱气的接连三四天都没有睡好觉,徐天亮走后没多久,张远就来报说在徵山原与项州军对峙的西羌骑兵消失了,大概率会南下来到千山走廊,这可把刘岱下了个半死,赶紧调兵遣将,准备死守千山走廊。
只是到最后才发现,这不过是西羌的幌子,西羌的真正目标还是项州,许慕梁战死,西垒营全军覆没,让项州军遭遇了近十年来最大的军事损失,听到这个消息后,刘岱的第一反应不仅不是出兵北上支援,反而是暗自窃喜。
张远,郝顺,高陷等人接连上书请求北上,说现在西羌重心都在镇西关,若是雍州军能西出千山走廊,穿插到徵山原后面,突袭西羌,定能打西羌一个措手不及,不仅能帮项州度过此次危机,更是能立下不世奇功。
只可惜刘岱对此不仅不为所动,还严辞拒绝了他们,回信只有八个字:龙虎相斗,必有一伤。
无奈之下的三人找到了病入膏肓的周伯槿,徐天亮走后,周伯槿的病就一日不如一日,现在的周伯槿连一句完整的话说不了,身上更是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味,周夫人只有在卧室内日夜焚香才能掩盖气味。
张远,郝顺,高陷,三人盘膝跪坐在软榻上,周夫人让手下丫鬟端来茶水,三人将事情的原委尽数告知周伯槿,周伯槿听后眼泪直流,情绪激动的他不停的咳嗽着,张远放下手中茶水,拱手说道,“周大人,我等也不是有意给您添堵,但是这次真的是百年难遇的绝佳时机,雍州军自建军以来,一场硬仗都没有打过,天下人只知道北地军和项州军,什么时候听说过雍州军,刘大人一昧守成成不了大事,雍州一昧自封终是害人害己。”
周伯槿躺在床上,红着眼睛看着屋顶,叹气道,“雍州,项州唇齿相依,若是不能守望相助,那敦煌城被破之日,便是雍州灭亡之时。”
高陷怒声说道,“周将军,当初兄弟几个是因为你才来到雍州军,可是呢?来到雍州之后这些年干了些什么,不是看守马场就是给那些商贩守着千山走廊,仗是一场没打过,手里的刀都快生锈了。”
“高陷。。”郝顺打断高陷的话,凝声说道,“周大人,我们三人来就是希望您给出个主意,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刘大人同意出兵。”
与刘岱共事多年的周伯槿听后苦笑一声,直接摇了摇头,“断无可能。”
三人面面相觑,如此拒绝的话可不像是周伯槿能说出的啊,“啊?周大人,您没开玩笑吧?”
周伯槿眼角滚落一颗泪珠,叹了一口气,“刘岱心思狭隘,贪功好利,除非朝廷一纸诏书,否则断无出兵可能。”
殷都和项州什么关系,天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高陷双拳紧握,“真是憋屈,大丈夫从军打不了仗,还不如回家种地。”
“刘大人或许还是因为和钱大人不和丢不下面子,所以才不肯出兵,若是钱大人能放下身段,给刘大人回个话,或许这里面还有转机。”张远在旁不死心的说道。
郝顺也是点了点头,“身为大奉官员,我不相信刘大人真就如此绝情。”
床榻上的周伯槿猛地咳嗽两声,看着眼前的三人使劲的摇了摇头,“不。。不会。。”
三人听后都是沉默不语,周伯槿看着高陷,费力的伸出手,指着高陷。
高陷快步来到周伯槿身边,握住周伯槿如同枯树一般的右手,周伯槿费劲的呼吸着,嗓子就像被灌了铅一样,“高陷,你有匡扶社稷,扶危济困之心,刘岱并非明主,卿可伺机而走。”
“周大人。。”高陷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周伯槿,周伯槿接着说道,“郝顺,张远二人虽有大志,但却性子醇厚,不好争胜,做个守护一方的良将还可以,但说到闯荡功名还是差那么一点;曹霸和文牲是雍州人氏,到头来也不会离开雍州;魏宪和宋续也不错,关键时候你可以拉他一把,至于侯成廉,你们小心点,不可深交,此子心无大义,危难困苦之时,恐会变节。”
周伯槿死死拽着高陷的手,眼泪直流,高陷重重的点了点头,“周大人放心,您的话高陷记在心里。”
“刘岱若不出兵援助项州,必遭天谴,雍州不可久留,需早做打算。”周伯槿摇头说着,说完话后的他猛地咳嗽了两声。
“大人。。”高陷赶紧找来绢帛擦拭着周伯槿嘴角的血渍。
周伯槿神情木讷的躺在床上,轻声说道,“我走之后,照顾好内人。”
高陷心中猛地一阵酸楚,雍州明面上是靠着刘岱,可是只有真正在雍州生活过的人才知道雍州能有今天全靠的是周伯槿。
张远和郝顺跪坐在一旁,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高陷嗯嗯道,“大人放心,属下绝对不会让夫人受到一点委屈。”
周伯槿点了点头,随后拉着高陷的手逐渐没了力气。
在国子监求学之时,周伯槿外出之时碰到一个道长,道长赠与他一段话:虽有飞黄腾达之气,但却无飞黄腾达之意;虽有匡扶社稷之力,但却无匡扶社稷之主;虽有大气运在身,但却无小机缘,你的一生如同苍穹星夜,虽星光熠熠,但终不是初阳之光。
当时的周伯槿年少轻狂,不以为然,现在回想起来,这莫不是自己辉煌又遗憾的一生。
大奉神英二年十月,雍州名士周伯槿病逝肃山城,享年四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