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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怕丢了节操容易被大佬鄙视,李云起恨不得直接跪地上开始认爹了。‘多粗的大腿啊!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抱上他。’
现在可不是什么太平世道,上面没人的话,指不定哪天就被反贼或者流民乱刀砍死了,多少钱都没用的那种。
李云起忙是恭敬的回答道“回大人,学生李云起,令弟李云舒。本是城外李家村人士,家父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家境本还算殷实。奈何关中年年大旱,庄家颗粒无收,父母没能熬过这场灾荒,家中只余下学生与舍弟二人流落街头,苟延至今。”
孙传庭一声叹息,“哎!倒也是个苦命的人。你既然不要银钱,那我便给你在城中找个活计。有本官出面作保,你只要勤快些,肯下点子力气,养活你弟弟不成问题。”说罢便又要转身离开。
李云起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还不展示自己的能力。老孙可能就真走了,那时自己哭都没地哭去。
结合自己后世对明史的记忆,李云起知道,这时的老孙刚来陕西不久。他的主要目的是过来平乱赈灾来了,顺着这个思路,不难得出他此时最需要的是什么!
李云起一咬牙,再次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孙传庭道“大人此来可是为解关中之难?不知大人心中是否已有良策?”
再次被叫住的孙传庭心中本是不悦,他很喜欢这个小家伙,不然也不会给他介绍工作。可也仅止于此。但听到李云起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本官初来陕西,心中尚无良策。不知道你何以教我?”这个话说的就有点重了,同时也是表达着孙传庭此时的不满。
听出老孙的不满,李云起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现如今,陕西年年有灾情。流民遍地,受到不少有心之人蛊惑。其中又有不少流民聚众闹事,更有甚者高举造反的旗帜公然招兵买马。”
“朝廷每每出兵讨伐,都是按下葫芦起了瓢,这些反贼犹如雨后春笋一般,无法斩尽杀绝。其根本原因,就是他们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敢于为了一口吃食而豁出性命的兵源。若不治理灾情,平乱只是空谈。”
孙传庭何尝不知这个道理,问题是如今这个灾情要如何治理?孙传庭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盯着李云起,静待他的下文。
李云起整理了一下脑海中后世处理灾情的方法,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如今陕西灾情多应干旱引起,大人可令各地官府组织流民,深挖水井、开凿水渠用来灌溉农田。而官府只需负责流民及其家属的温饱,应该就能聚拢大批流民。以工代赈可以大大缓解朝廷财政上危机,改善灾情同时又能有效的聚集流民方便管理,以免受到有心之人蛊惑聚众为乱。“
孙传庭听到此处,眼前一亮。不由得大为震惊李云起的才学。以工代赈这个法子谈不上精妙,却恰到好处的点出了自己的思维盲区,让孙传庭豁然开朗。
以往朝廷赈灾,只是组织官府设立粥棚。然而朝廷贪腐之风盛行已久,层层克扣下来最终落入百姓口中的寥寥无几。靡费钱粮无数的同时,还不能彻底解决实际问题。治标不治本。
孙传庭只到此时此刻,才开始认真打量起李云起来。宦海沉浮数十载,养气功夫自不用多说。心下虽然有点惊讶李云起的才学,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如今南有流寇作乱,北有建奴扣关,东有倭寇肆虐,朝廷四处征战,处处都要用钱。赈灾款朝廷实属无力,你可有良策?”
没有从老孙脸上读到任何微表情的李云起很失望,能坐到老孙这个位置的果然都有两把刷子。李云起略带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孙传庭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大人可敢为天下人不敢为之事?”都是聪明人,李云起并没有将话说透,他相信老孙应该明白自己接下来说的话的分量。
果然,孙传庭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道“救苍生于水火,本官万死不辞。”
李云起观孙传庭神态不似作伪,一颗心也定了下来。不由得对眼前的大明柱石又多了几分敬重。李云起再次弯腰施礼,拱了拱手说道“这个天下的财富,是不会突然减少的。既然朝廷手上没钱,百姓手中也没钱。那么敢问大人,钱在何人之手?”
孙传庭眯着眼睛看着李云起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本官组织商贾士绅募捐?若是他们肯捐,朝廷哪里还有这些烦恼?”
李云起笑了笑道“大人让他们无缘无故的、心甘情愿的拿出积蓄,他们自然不愿意。不过,那些人必然也是心怀家国天下的有志之士。大人带着军队去和他们说说,他们应该能明白其中道理!”
孙传庭气笑了,带着军队去讲道理?对方可不得明白吗,而且一定明白的透透的。可是,真有那么简单吗?
要知道,士绅阶层的稳定是目前朝廷统治的基础。举个例子,当年宏才伟略的太祖皇帝恨透了这些个地主士绅们,却也拿他们无可奈何,还得好言安抚,因为朝廷每年的税收都需要仰仗这些地主士绅们收取。如果和他们来硬的,呵呵,你可以参考一下隋朝杨广的结局和大唐李二的发家史。
随着大明的中央集权和科举取士制度的完善,各地士绅虽然不至于说发展成为隋唐时期可以左右朝局的七宗五姓那般,但是大明立国将近三百年来,他们凭借自己的资源和关系,也走出了不少朝廷重臣。交错纵横的利益链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不慎重啊!
虽然知道李云起这个想法很大胆,从前自己想都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但不得不承认。孙传庭心动了。不一定非要如李云起所说,带着兵上门强要。这是最低级的做法,自然也会产生最坏的结果。孙传庭心中瞬间就有了好几种从这群士绅身上敲诈的主意。
李云起的话,最主要的目的也是打开孙传庭的思路。见孙传庭若有所思,李云起心下也已经了然,自己的话终究还是发挥了该有的作用。他相信眼前这位国之重臣应该知道怎么做!
如果真的能够成功,陕西困局可解。可若是搞砸了,天下士绅必反。到时将又是一场天大的变故。王朝更替只在顷刻之间。
不行,这个事太大。自己得找帮手,想到这里,孙传庭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人来,嘿嘿一笑“洪承畴啊洪承畴,你可别怪老夫拉你下水啊!”
心中已有定数,孙传庭开始有点欣赏眼前的年轻人了。想起这小子还是个读书人,不由得笑着问道
“你既然也是读书人,可有功名在身?”
“学生于崇祯二年,侥幸得秀才功名。”
“好,既然有功名,那就好办,本官给你一个县,你可有把握治理好?原乐县距离西安二百多里,此地地势平坦适宜耕种,历来便是西安城主要的粮食地来源之一。本府不久便要重新建立新军,以平定关中叛乱。
原乐县县令前不久刚好死于匪患,本府欲让你前去赴任。你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本府即将组建的新军提供粮草。你可愿前往?”
李云起听了这话,心中欣喜若狂,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多谢大人赏识,学生必竭尽全力,完成大人的要求。”咱前世的养气的功夫可也不比你老孙差啊!此时若是过于高兴,难免会乐极生悲。那就得不偿失了。
能做到封疆大吏的官员,果然都很有魄力啊!自己一个刚刚见面的乞丐,都敢直接给一个县让你去试试手!虽然只是一个芝麻小官,但是这份胆识,和对自己识人之明的这种自信。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学不会也不敢学的!
而此时的云舒,听见自己大哥要当官了。原本只露出了一半的小脑袋,窜的一下就全露出来了,同时露出来的还有小半截身子。云舒转着身子回头望着自己的大哥,也不说话。只是眼神在大哥身上上下游走,脑海里应该在比较着大哥穿上官袍的模样。
幼小的他或许还不知道当官意味着什么,但是好歹上过私塾的云舒知道,自己读书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当官。而大哥已经达到了读书人的终极目标。
小时候听爹说过当官之后,就能吃香的喝辣的。看来至少自己和大哥不用挨饿了,想到这里,云舒嘴角不争气的流出了口水。
望着云舒嘴角的口水和一脸痴呆的表情,李云起满脸尴尬。这还当着孙传庭的面呢!云舒不会被老孙当成傻子了吧?万一老孙认为傻子这东西有遗传性咋办?
嘿,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毕竟古代科学还不发达,大多时候封建迷信还在主导人们的行为和思想。
想到这里,李云起默默的和云舒拉开了点距离。他开始有点后悔过早的坦白自己和云舒的兄弟关系,万一惹得领导不高兴,砸了饭碗咋办。
虽然只是一个玩笑,但也从侧面看出,李云起非常重视这次和老孙交谈的机会。这可能也是自己和云舒唯一一个,可以接着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