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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身穿囚服的人走在前面,一个身着华袍的男子跟在后面。也不知是谁在押送谁。
就这样来到了代表泰安宫的马车前——
八匹天马,拉着一座飞角华楼状的奢华车驾。雕纹是大师手笔,大幅的花鸟彩绘。
标准的太子礼驾。
父皇什么都给他准备好了!
熊应庚瞧着心酸,脚下愈发沉重,牙齿咬得愈紧。
太子上了马车,又回过身,笑着伸手来拉:“九弟,来。”
熊应庚却不伸手,硬邦邦道:“臣弟不敢逾礼,太子先上车吧。”
“好弟弟,你总是这般讲究!”熊咨度哈哈一笑,也就自个儿钻进了车厢里。
熊应庚一下子没爬上去,险些又跌一跤。
这辆太子车驾,在外面看着已是极大,进得里来,才别见洞天。简直是一座移动的行宫!
熊咨度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了,又自顾自地打开柜子,取出一瓶酒。
梵师觉当然坐在他旁边。
“喝一杯?”熊咨度问。
梵师觉摇了摇头:“僧侣不饮。”
熊咨度笑着道:“你现在是大楚国师,僧的规矩也好,侣的规矩也好,都由你来定。”
梵师觉道:“我师父不让我喝酒。”
熊咨度遂不再言。
熊应庚进到车厢里来,看了熊咨度一眼,反倒不似外间那样尊敬,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在父皇面前说你坏话的是我,捏造‘猎罴者主东宫’谶语的也是我,我做的事情多了——说罢,你想把我怎么着?”
“九弟多心了吧!”熊咨度笑了笑:“你说的是事实,我会把你怎么着?我这不是主东宫了?你这叫先见之明!”
“你别给我玩阴阳怪气、绵里藏针那一套!我不吃这个!”熊应庚这会儿倒是气势汹汹了:“是,我争不过你,你厉害,我输了。我没什么可说,我就这么百十斤肉在这里。要杀要剐,你看着办吧!”
熊咨度笑得很是开心:“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嘴硬性子倔。”
一念放下,万事看开。
熊应庚越发显得自如,也找个位置坐下了,斜着眼睛道:“我的好兄长,我要是赢了,我也会这么评价你。”
熊咨度看着他,悠然道:“一位超凡修士,神而明之,身兼皇室秘术不可计数,竟然会被自己绊倒,两次——九弟,你竟不觉得奇怪?”
熊应庚僵在那里。
一位神而明之的超凡修士被绊倒,却也不是不可以理解,被封印被压制被束缚,有太多可能性。
可是他对此怪事毫不惊觉,这确实是很奇怪!
甚至是……惊悚!
熊咨度摇了摇酒壶,略听酒声,慢悠悠道:“你好像忘了你是拥有力量的,你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被我拿走。你的力量就如同你的权势你的富贵,全都是无根之萍啊。应庚。”
扑通!
熊应庚猛地跪在了地上,惊惧得眼泪都迸出:“兄长!应庚知错了!原谅应庚这一次吧!”
熊咨度拧开酒封,慢条斯理地开始倒酒:“做错事是应该被惩罚的。你说为兄该怎么罚你才好?”
熊应庚膝行至熊咨度身前,抬起头:“兄长说怎么罚就怎么罚,要杀要剐,应庚绝无怨尤!”
“那就——”熊咨度笑了笑,将酒壶放下了:“罚酒一杯。”
熊应庚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皇兄很久以前就戒酒。
这才意识到这杯酒是给自己倒的!
他双手捧过这杯酒,一饮而尽。讨好地给熊咨度看杯底:“哥,你看,喝干净了!”
“九弟,好酒量。”熊咨度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
就这一下,熊应庚顷刻就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已经回来。
如此神乎其神的手段,失而复得的超凡力量……彻底摧垮了他的心防。
他丢开酒杯,抱住熊咨度的小腿,嚎啕大哭起来。“兄长,弟弟糊涂哇!!!”
“唉,这是做什么?”熊咨度将他搀住,又细心地帮他抹去眼泪,将他扶到旁边坐着:“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没见,你别和我生分。说句大不敬的——将来哥哥坐上大位,还不得你们这些兄弟帮忙治理天下吗?外人我岂能放心?”
“臣弟自此唯太子马首是瞻!”熊应庚止住嚎哭,举起手来发誓:“若敢对太子不忠,管叫应庚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熊咨度握住他的手:“我不要你死得不好,我要你好好活着。九弟,家国千秋,岂能无熊姓王?几个兄弟姐妹里,我向来最看好你。”
熊应庚一时壮志满怀:“臣弟当效死力,必不负太子所托!”
熊咨度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九弟,我听说新阳伯府里,有一件袈裟,好像是什么苦性禅师留下来的……是也不是?”
新阳伯吴守敬,正是熊应庚的外公。宫里那位吴妃的生父。
“好像是有?”熊应庚不太确定,但态度很明确:“如对皇兄有用,臣弟即刻取来!”
熊咨度呵然一笑:“这袈裟你们留着是没什么用的,兄长这段时间研究佛学,却是有些兴趣——若是方便的话,你就帮兄长拿来罢。”
“当然。”他轻松地掸了掸衣角:“皇家近佛不是什么好事,九弟你莫要学。”
“臣弟晓得!”熊应庚使劲点头:“日落之前,这件袈裟就会送到太子宫中。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知晓此事,母妃若问起,臣弟就说是自己要用!”
“好弟弟。”熊咨度温暖一笑:“兄长没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