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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坤离开了,并没有再出现于太虚阁。
姜望的态度十分温和,但他却真正意识到事情不可以扭转——那是一种比斗昭扬言要杀他数十万次都更长久的坚决。景国需要时时刻刻表现特殊,以此体现超然地位,但这种特殊已不被允许—或者说在广泛情况下仍是被咬牙默认了。但是在太虚阁这样一个全新的势力,全新的环境里,年轻的天骄们,要比那些老一辈的强者,态度更为激烈。
这本身就是心高气傲的一群人。
都是现世最天才,都是从小赢到大,谁肯惯着谁?
王坤离开太虚阁的时候,太虚山门里诸绝巅已散去。此处八卦台,此处山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完全归属于太虚阁。
是太虚阁位于现世的总部,此后诸方莫入。
太虚阁员拥有此地最高权柄,太虚勾玉可以控制这里的所有法阵。
当然活动在这里的人,也都是太虚阁的下属。
因为李一是大罗山正印真人,但具体代行太虚阁事务的王坤,却是在蓬莱岛修行。所以景国调过来的部属,都是灭难军出身—在景八甲中,灭难和诛魔向来为蓬莱岛修士所执掌。从这也可以看出来,李一确实从头到尾没打算出面。只是挂个名字而已。
但这个名,还非他不可。
因为只有李一入阁,还能保持景国的姿态。
换做曾与赵玄阳并称双壁的淳于归,虽然也已经洞真,但确实无法跟姜望、斗昭这三十以内成真者并耀——人家秦国都硬生生等三年,等秦至臻洞真,也没说提前让黄不东入阁。
至于更年轻一些的陈算,已然正面输过姜望,在可预见的将来,也毫无正面赢回来的可能。景国不可能把一个明确不如他方的天骄,摆在这种时时刻刻都会被拿出来比较的场合。如此三十年,于陈算本人,于景国,都不是什么好事。
一见王坤出来,立即便有部属上前:「王司事······」
失魂落魄的王坤,立在「众生之下」的凹台。此时再看那九十九层台阶,心中有了更悲切的体会—自己在太虚阁里,可不就是众生之下么?
能够以神临修为踏足其中,完全是因为披上了景国的虎皮。而一旦人们并不在乎那张虎皮,被霸主威风所掩盖的孱弱和怯懦,就如此刺痛心灵。
归属于其他阁员的部属,也都默默走过来,做好迎接准备。
但出来的,确实只有王坤而已······
「先别说其它。时间很紧,找个安静地方,我需要立即联系天师。」王坤迅速调整心态,今日之辱,非他之过,他数死而未退,也没有失了景国的颜面。泱泱大景,赏罚分明,他因为高层对太虚阁形势的误判而受辱,是应该得到补偿的。
作为太虚阁现世总部,阁员部属常驻之处,就在王坤亲身感受天骁之锋时,不同阁员的住处都已经营建起来——姜阁员除外。
拂开茫茫云雾,便能见得轮廓。那飞檐斗角,高台华楼,辉耀于时空之中,有如神宫仙筑。
为了体现各方势力的底蕴,这些建筑也都是选调名匠大师,早早开始设计,各尽风采。几乎是在入阁当日搬来此处,只略作适应于太虚山的调整。
各大势力用三年时间营造的建筑,放在天底下任何一个地方都足够显眼。
比如重玄遵阁员的风华殿。
秦至臻阁员的西极台。斗昭阁员的最高楼。黄舍利阁员的万花宫。苍瞑阁员的神弃庙。钟玄阁员的刀笔轩。剧匮阁员的五刑塔。
而景国······直接搬来了一座城!名为天下。
所谓天下城,天下李一也。
曾几何时,王坤看着这座巍峨雄城,满心想的都是自己当家做主的美景。李一只打算挂个名,这太虚阁员名下的一切,还不都是他王坤所拥有吗?
一尊太虚阁员所能得享的一切,比他在景国那等盘根错节的环境里激烈竞争所能得到的,不知强过多少。
所以来之前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也知道一开始可能不会很顺利,无非扯虎皮、借国势,运用自己成熟的政治手腕,在漫长的时间里慢慢腾挪,一步步抓紧权利、把握地位—只没想到,根本不让开始。
彼辈蛮夷!
无心欣赏天下城之壮阔,王坤飞身入城,进入阁府,连通传讯法阵,很快便听到南天师的声音——「这么快就结束了?
第一次太虚会议,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吗?」
「还没有开始。」在汇报的时候,王坤并无情绪,言简意赅:「斗昭用武力手段,禁止我加入会议。并表示只给我们一刻钟时间,若太虞真人不至,他们就连太虞真人一并撇开。那剧匮还定法,一年内超过三次不至,便会向太虚道主弹劾,要求撤换阁员。
南天师的声音只问:「太虚阁里不能杀人?」
王坤不自觉地伏下身:「我们是真身进了太虚幻境,在太虚道主的注视下活动。」
「这些人还很年轻不见天有几重。知晓神霄在即,现世无大战,方才如此狂悖 ······咱们担天下之责,总要顾全大局,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南天师如此说了一声,算是定性,又道:「太虞真人性子孤冷,极于道剑,很难在太虚阁里用心一」
他问道:「以你在太虚阁的观察,你觉得这件事情,咱们如何反应为佳?是朝廷调令太虞真人去做点什么,还是让太虞真人自己决定?」ap
王坤心里一万个想李一当场拔剑,帮他砍回斗昭,但最后只是道:「以属下观之,这一任太虚阁员,都很有性格······如何同他们相处,还是让太虞真人自己决定为好。」
「徐三!你又来了!」
山道旁边,老桃树摇动枝丫,嫌弃之中,带一点亲切。
腰悬青葫的徐三,从剑光之中化出,一脸无奈:「谁让我也是大罗山出来的呢?一到这时候,就叫我跑腿!」
他前脚还在三分香气楼研究道法呢,后脚就被人从被窝里拎出来,一把扔到山前上哪儿说理去?
都说大罗山逍遥,逍遥的只有李一而已!任性自由,话都懒得跟人说。而如自己这般,总是跑腿递话、跑腿递话,跟个跑堂似的,早知道当初就去蓬莱岛!
「应江鸿?」老桃树问。
徐三向天上抱拳:「确实是尊敬的南天师,命我来传话。」
老桃树不满道:「名也挂了,国也除了,道门名牒都划去,一任其意,他们还要怎样?」
徐三一边将散开的衣裳系带绑好,一边道:「十万火急,请让我速见太虞师兄,晚了来不及。」
「他在修行,这会儿没空。」老桃树道。
徐三道:「真的非常紧迫,事关一他的嘴唇被一片桃叶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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