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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进礼殿,独坐品茗的女子抬起头来,黑纱遮面,只流动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
龙伯机隐约嗅到幽香,但仔细去寻,却又寻不见。
它就像是心头稍纵即逝的恍惚,确然存在过,也确然失去了。罪过…这一眼,道心难稳。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不愧是心香第一。
龙伯机心思数转,踏出第二步,已然镇定下来。作为司命真人的唯一真传,开始思考南斗殿与三分香气楼合作的可能。
“龙某刚刚在司命殿受师尊训诫,劳昧月姑娘于此久候,实在失敬。”龙伯机扶了扶道冠,很有风度地坐下来。
耳边听得慵懒的声音——“三分香气楼有求于贵宗,等一个时辰一刻钟又二十息…算得了什么?”
似嗔似怨,似龙伯机窘迫的心情。“…抱歉。”
“说什么呢。”作为访客的昧月轻声一笑:“咱们两家同气连枝,我岂会计较这些?”
“自然,自然。”龙伯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顿住:“这同气连枝,从何说起啊?
昧月语调悠然:“同在南域,岂非连枝?同样都要受楚国的气,岂非同气?”
“楚国可没有给我们气受。”龙伯机笑道:“南斗殿屹立南域多年,与楚国向来交好,当年景文帝会盟天下,诸侯皆至,独楚太祖举旗于南境,震惊现世,我们声殿也是支持的——”
这些话应该说给楚国人听,而不是说给我听。”昧月笑着打断:“我记得很清楚是,就怕楚人不记得…你说呢?”
龙伯机也便停下官面话,慢慢地坐住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昧月姑娘的来意。
“龙兄是个直爽人,那我也直言不讳了。”昧月端坐在那里,声音慢条斯理,有一种慢慢敲打心窗的感觉:“四年前三分香气楼离开楚国,走得匆忙,一些应该带走的东西没有带走。现在我们打算拿回来,希望南斗殿能够给予一点帮助。“”
龙伯机按住心跳,笑了:“此事绝无可能。南斗殿绝不会因为你们三分香气楼,而站到楚国的对立面。”
昧月讶道:“你们本来不在对立面吗?当初淮国公府对贵宗易胜锋发出无限制逐杀令,可没有顾虑过你们南斗殿的感受。”
“那是私人恩怨。”龙伯机心平气和地道:“昧月姑娘有所不知。姜望你可知?太虚阁里那一个。他与鄙宗易胜锋乃是童年好友,但两人因事结仇,怨恨不消,累月经年。
而姜望同淮国公府交好,故而推动那次逐杀。矛盾的范围只局限在姜望与易胜锋,最多是七杀殿和淮国公府…并不会影响南斗殿和楚廷的关系。”
“龙兄剑术定然不凡。”味月赞道:“这切得我眼花缭乱的。大楚淮国公府逐杀南斗殿真传弟子,好像还真是没什么影响呢!
龙伯机仿佛听不出这话里的嘲讽,只道了声:“过奖。龙某剑术还成!”
“不需要南斗殿站到楚国的对立面,不需要你们入楚做任何事情。”昧月慢慢地道:
“我们在楚国有朋友,他们会安排好一切。你们只需要在东西送出楚国后,接一下手。
可以说没有任何风险。
龙伯机平静地道:“不是不入楚,就不会被追究的。楚天子从不以宽宏著称。
“一成。”昧月定声道:“所有你们接手的物资,你们可以当场抽走一成。这是三分香气楼的诚意。
龙伯机想了想:“不知道你们要运什么物资呢?你们的朋友神通广大,能够运出楚国,却运不出南域么?
“要运什么物资,在合作谈成之前,自然不能说。我们的朋友也不是送不出南域,是我们三分香气楼,要在这件事情里,减少朋友们的风险。”昧月认真地道:“一段路,一段人,在哪里出事,就停在哪里,绝不牵累。说白了,我今天是来和南斗殿交朋友 的,这是两宗之间的第一次合作,绝不是最后一次。”
龙伯机想了想:“我需要考虑一下。”
“两成。”昧月道。
龙伯机道:“这件事情,我需要和师长商量。”
昧月瞧着他:“我成为心香第一还没有几年,此次楚地事务,便全权负责。久闻龙兄大名,是南斗殿第一天骄,怎么竟做不得这点主?”
有些法子之所以老套,是因为它好用。但龙伯机显然不受这激将法影响。
“自入此殿,我心跳就没平稳过。怎敢做决定?”龙伯机笑了笑:“人不怕不理智,不怕不聪明,怕不自知啊。”
昧月悠然道:“所谓自知者明。我看你是既理智,又聪明。”
龙伯机脸上笑意不变:“即便昧月姑娘这样夸赞我,我还是要跟师长商量的。
“三成。”昧月定声道:“这是我权责范围内的极限,也是三分香气楼最大的诚意。
龙伯机讶道:“怎么还没等我商量之后来回话,昧月姑娘就已经加注?”
昧月轻声一笑:“些许小事,不值当让司命真人反复聆听。故我拿出底价,成与不成,都不叨扰更多…免伤龙兄之意。”
这忽起的轻笑很是无意,但仿佛带着钩子,勾着人的魂儿往天上走。
龙伯机定了定神:“昧月姑娘还真是…体贴。”
昧月笑道:“三分香气楼办事的风格就是如此,交朋友,要为朋友着想。往后相处着,南斗殿自然能知。
龙伯机并不表态,行过道礼:“姑娘稍候,龙某去去就来。”
昧月的表情藏在面纱下,但眼神却飘远。
笃笃笃,笃笃笃。
龙伯机走后,礼殿之中便响起这样规律的声音。
是涂着红色蔻丹的柔软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叩响。
那仿佛,一种心跳的频率。
笃笃笃,笃笃笃。
“我说你别敲了。”姜望忍不住道:“让你写篇文章你那么费劲呢?字没挤出来几个,毛笔快给你敲烂了!你练的是打鼓啊?”
书桌前的少女明眸皓齿,穿着湖绿色襦裙,微垂着半长的头发,十分的清新,又极漂亮。闻言很不服气:“我在构思,构思你懂不?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你以为写文章跟你耍剑术似的那么容易啊?它不是咬咬牙就能多比划几下的!”
在云城过了除夕,姜安安便跟着兄长来星月原玩耍,顺便看看自家的酒楼。
本来青雨姐姐也要一起来,但叶伯伯突然生了病,需要人照顾,就没来成。
她姜安安不是个没良心的,也想要照顾叶伯伯哩,但叶伯伯看到她熬的药,便让她来星月原玩一阵子,说什么自己还没到那一天…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但说好的来星月原玩耍,怎么抵达的第一天就要读书呢?
好,第一天我姜安安忍了。等到第二天,第三天,姜望非但没有适可而止,反而变本加厉,现在还要写文章!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她姜安安必须要发起正义的反击!
姜真人看着自己进入叛逆期的妹妹,也很是头疼,小时候多可爱多听话,唉,软糯软糯的。现在让写篇文章,都还顶嘴。还背诗来顶嘴!
“耍剑术容易是吧?”他冷笑一声:“从明天开始,剑术课加练一个时辰,我要看看你有多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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