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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姜望只循天道规则,根本不会有选择,自也不受歧途干扰。
但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也太懂得战斗。
几乎同时把错锋而过、彼追我逐的那一刻,视为绝佳的战斗良机。
天人姜望以歧途神通虚设了一处强烈的危险,跳过了赤心神通的防护,令真我姜望有自然的、发乎本心的战斗选择。
真我姜望则是以歧途神通拨动了心牢之中的天道秩序,令天人姜望做出天道秩序下必然的进攻。
正因为这一切都在同时发生,以至于双方都诡异的失手,各自斩了空气。各自后续的连绵进攻,都中断在自己的“失手”前。
而且他们的杀招都白费。
不仅仅是“心火”与“天火”各自贯彻的那凶绝剑式,也是双方以“歧途”影响对方的底牌,在揭开后都未能创造应有的优势,自此再无生效的可能。
缘尽皆空。
小小一座心牢,辽阔仿佛宇宙。无际无涯,任凭天崩地裂。极真斗于其中,都不得出。
此刻真我姜望剑横赤眸,立于西北,居高临下。
天人姜望竖剑东南,拔身对高穹,薄如纸的剑锋,竖分日月之眸。
这场战斗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或者说双方都还没有找到结束这场战斗的可能。
这是姜望第一次真正面对自己。
只有面对姜望,才知“姜望”到底有多强。
才能理解曾经的那些敌人,面对这样一个对手,是多么煎熬!
他从来不强在纸面,而是强在过往的故事里,强在他的人生经历中。他不需为自己张帜,他的敌人自然成为注解!
绝妙的战机把握,绝顶的战斗嗅觉。任何战斗意图都能被洞悉,任何杀法都会被破解。任何展现过的力量,都不可能在第二次生效…在战斗中几乎不犯任何错误,且不断逼出你的错误!你的瓢泼攻势滴水不进,你的一念之差却会永不翻身。
这样的对手,要如何战胜?
无论是天人姜望,还是真我姜望,都必须要再一次审视自己,重新审慎地思考这场战斗!
但思考也不能影响战斗。
思考本身也是一种战斗!
谁不能斩尽杂绪,专注战斗,谁会被战斗之外的因素干扰,谁就准备就戮罢!
所以双方各自斩空之后,只是一个对视,便再次向对方冲锋。
面对这样的对手,很多人连思考的资格都不会有。
因为思考的时间,也要在剑上争取。
真我姜望如龙行高天,一剑从眸前横过,眸自赤红转赤金,长发披散张舞。此一霎,披霜风,浴赤火,遍照天府之光,周身剑气冲霄汉,是为。霜披好像连着天幕,一切都是此尊的背影。剑气千条万条,好似系着穹顶。
而扑身便落,一剑下陷,整个心牢穹顶都随之沉没,仿佛一剑拽着天倾!
此剑,天倾西北!
天人姜望只将竖直的剑高举,在剑柄过额的刹那,遍身灿金。玉冠也成金冠,黑发也成金发,仿佛立地塑金尊!也以霜风为披,却是白色天火绕身,剑气如渊似海,呼啸澎湃,深不可测,遥不可知。
是为,!
天上本无仙,天道役使之。
祂站定不动,脚下已是深幽一片,仿佛无底虚空。
地砖并不存在,大地已经塌陷。厚重黄土所承载的一切,都要流亡宇宙。
这一剑虽高举,却令所见所听所闻所想的一切,都下沉。这一剑清晰存在,却势必要抹掉所有存在的基础。
它是真正的绝灭之剑。
心牢中的一切都在坠落,甚至包括两者对轰的剑气、包括在交锋中不断逸散的神性、包括正在碰撞的仙念…一切都在不断地陷落,唯有那柄名为“薄幸郎”的长剑,越来越清晰。
此剑,地陷东南!
本该在人间的真我剑仙人,却是在天上斩落。本该在高天的天道剑仙,却是脚踏人间而举剑。
因为天倾西北是人为之,而地陷东南,是天塌也。
两人在虚空中交汇,光与声,都湮灭。
在这样恐怖的对决中。
天地仿佛也有了局限。
天穹扯下一角往下坠,大地掀起一角往上提。两相接触,刹那间天地混转。
一切都混淆在一起,自此清浊不分,日月不明。
心牢之中,立为混沌!
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唯有天人姜望和真我姜望,还注视着彼此。
在混沌之中,超越一切而对视。
赤金色的眼眸,对视着日月天瞳。
天道是沿循注定的完美的轨迹。
真我却是要把握所有的可能,乃至于不可能!
“我感到这一切还不是极限——”赤金色的不朽的眼眸里,闪烁着炙烈的情感,真我姜望远比常态浓烈,他长声而啸,于今闻道而自狂:“前方还有路走!”
他在混沌之中,提剑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