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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笃思第一次见到那个老太太是在阳光很好的下午。
初春乍寒还暖, 太阳懒洋洋的。
她拿着箱子从篱笆院外走过,看见穿着浅蓝色褂子的老太太坐在院子里,双手松开头上的绳结, 一头霜白稀疏的头发披下来, 老人斑的手指上穿梭在头发间, 编了两条下垂的麻花辫, 像蚂蚁两只小小的脚。
她觉得好笑。
老太太拿着一朵指甲盖大的雏黄色花瓣摁在头绳打结的地方。
冯笃思想。
老来俏。
她又笑了起来。
转过天天气依然不错。
走到乡间小路上看见一朵绽开的大黄色迎春, 她随手采了一支放到老太太的篱笆墙上, 临走还回头看了一眼, 有点做贼心虚, 也不知道怎么的,给人看完亲说完相之后又往老太太的院子前走了一趟。
屋檐下做工的小桌上放了一支绛红色的陶碗, 碗里盛水, 那只鲜妍的迎春花正倚着碗沿怒放。
哇。
她想。
天气真的很好。
她抬脚慢了几步,于是和出门的老太太对上眼,老太太那日编的麻花辫已经打散了,又用布襟包着头, 手里端着一盆水。老太太笑了一下,她也跟着笑了一下。
老太太是个寡妇。
老头六十岁的时候出城被野兽一口叼了, 她就自己过日子,本来住在村东头的一间有井的屋子里, 但是被人占了,自己被赶到村西头来,每天天不亮去南边的河里打水, 打满一缸。
大概老人说话都是絮絮叨叨,哪怕看起来精神洒落的老太太也是如此,她靠在临窗的炕上, 格子窗棂把阳光打得一块一块,她的声音在暖洋洋的光线里慢慢发酵。
“我年轻的时候好啊,有志气,我说,我要顶天立地,跟个男人家一样,我娘不让,她拽着我的耳朵从东屋走到西屋又从西屋走到东屋,抹着泪跟我说,谁家的女孩不嫁人,我是要逼死她,是拿根绳子往她脖子上勒。我说娘啊娘啊,我给你敲肩,我给你养老,我娘不听,她拿着一根绳子牵着我的手,从东边走到西边,牵到别人家去,以后我就是这家的媳妇了。”
“我说,娘啊,我疼啊。”
冯笃思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垂眼看着炕上的被子,老人很少做表情,枯瘦面容失去了弹性,一双眼也无神的垂下,身上唯一有生命力的就是雪白雪白的头发,轻盈盈的像一团雪。
有时候冯笃思也猜,老人居然会有这么漂亮的头发。
她撑着身体往前看。
“阿嬷,你头发真好看。”
老太太笑。
“老啦——老啦。”
“阿嬷,不老啊,你还年轻,我明天给你带梳子过来,给你把头发理的整整齐齐。”
“我有梳子啊。”
“我的不一样,阿嬷你等着,我明天带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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