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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南鸢虽然受了老妪情绪的影响,但自己骨子里的暴躁凶戾也在作祟,她没有很好地控制自己。
只要这龟儿子没死,老妪哪怕养着一个废人,也比现在好受。
南鸢之前是不理解一个烂人有什么不能舍弃的,但她这不是跟老妪共情了么,好像就理解了那么一点点。
别人眼里的烂人却是母亲眼里的宝贝疙瘩。
南鸢面无表情地分析道:“常人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这种事别乱掺和。
我觉得我不管闲事是对的,你看我偶尔好心管一管,就管出事儿了。”
天道听完她的话,沉默。
片刻后,他才问:“当真不管?”
南鸢冷漠摇头,“不管。
众生万象、人生百态,管不过来,不如一个都不管,我并不想做什么行侠仗义的大侠。
行侠仗义也并不能让我开心。”
天道没有说什么,他轻轻一拂袖。
四周的嘈杂声在一瞬间湮灭。
匆匆赶路的行人,周围看热闹的路人,街巷上动作各异的小贩……全在一瞬间定格,空气也仿佛凝固住了。
然后下一刻,所有的一切飞速往回追溯,于某一个点恢复正常。
时间回到了南鸢刚来之前。
赌徒抢了老母亲的钱往赌坊疾走,焦急伤心的老妪在后面追。
南鸢正要说什么,却在下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这赌徒龟儿子。
她仿佛与这赌徒合二为一,赌徒强烈的情感影响着她。
烦死个人了!都是我娘一天到晚哭丧着个脸,这才导致我手气一直这么差劲儿!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这一次老子一定能赢!只要这次回本了,老子就再也不赌了!南鸢心想:这绝对是屁话!这龟孙要是真赢了,他以后只会更加沉迷于赌博。
然而,这龟孙强烈想要搬回一局的欲望,就如那强效毒药一样,连南鸢都受到了影响。
赌徒眼下青黑,双眼通红,心神全部被赌欲占有。
南鸢废了一番功夫才压下这种欲望。
她打算抢走身体掌控权,然后亲自动手,把这双贪赌的手给废了。
然而,不等南鸢行动,她便捕捉到了一抹在强烈赌欲之外的其他情绪。
……愧疚。
南鸢有些意外。
这人竟也有愧疚的情绪?
南鸢从赌徒脑中挖掘出了一些从前的画面。
十七八岁的孩子看到邻居家的孩子考中秀才,变得越来越出息,周围的人都赞不绝口,家中父母也艳羡不已,而自己什么都不会,心有不甘之下,被人忽悠去了赌坊。
第一次去赌坊,他赢了钱,然后用这赢了的钱给母亲买了一个木簪子,给父亲买了一双鞋,但他骗二人这钱是他给别人帮工挣来的。
那一天的父母高兴得掉了眼泪,夸了他好久好久。
再后来,他出入赌场次数越来越多,赌瘾也越来越大。
他好像再也想不起最初是因为什么才踏入了赌场……南鸢迟疑了。
这一迟疑,赌徒冲进了赌坊。
南鸢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打算让赌徒赢一次。
天道立于街巷之中,一直望着南鸢的方向,雾气之后的脸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路上川流不息的行人毫无察觉地从他的身体中穿过。
天道的身体便如那云雾一般,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但他无动于衷,仿佛曾无数次重复着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