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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自己的童年,小鹿脸上的表情很开心:“我父亲是个特别厉害的酿酒科学家,小时候我每天上完学回家就和父亲一起躺在果园里,我父亲做实验,我就坐在那种机器人刚收的山竹堆里不停地吃山竹,哈哈哈,那时候多快乐呀……”
玄千两听着小鹿说,在脑袋里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父子二人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机械化发达的庄园里,即可以享受田园生活,又不用从事重体力劳动,确实非常悠然自得。
“后来,我到了必须入伍的年纪。”小鹿道,“我的单体战力比较高,上面的老头对单体战力高的新人类是又怕又喜欢,我就被迫加入了17军,17军率属袤都军区,袤都也是十都之一,那我就不可能天天回家了,又得待在十都了,对吧?”
“嗯……”
“在耀星大陆,十都是只有部分上等人可以自由进出的城市,这里有着全球最尖端的科技、医疗和学府,但是这里没什么人情味,这里所有人都是精致利己主义者。”小鹿蹲累了,索性直接坐在地上道,“这里看似是最文明的地方,但是这里也是最吃人的地方,这里只有优胜劣汰,根本比不了我们南放城。”
玄千两看向小鹿,心想好像人类世界也是如此,最繁华的大都市永远是最冷漠的,但相对的,少了人情味的同时也多了更多公平和机会,所以才会有无数人为了理想和生活趋之若鹜。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回家来着。”小鹿道,“我如今已经32岁了,军长这个身份是吃年轻饭的,如果单体战力越来越差,根本压不住下面那些新人,我也累了,所以就在想,想找个繁殖契约对象,一起回家酿酒来着……”
说到这里,小鹿有些羞涩地别过头去,不敢看玄千两。
玄千两愣了一下,她能听懂小鹿话里的意思,但她不解,于是问:“为什么是我?”
“其实……”小鹿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我是你粉丝来着,我往年都没参加过圆桌晚宴,今年一直给你打投来着,打投着打投着就收到门票了,嘿嘿。”
玄千两腹诽:这在地球就是明星们所谓的“大粉”吧?
“可是……”玄千两回忆着迪雅给自己的那本手册道,“不是规定……圣女不能轻易离开……圣都吗……”
“是有这么个规定,但是分情况。”小鹿道,“我是a+级新人类,兢兢业业服役十几年,是有一些特权的,只要根据王都的规矩来,是可以带繁殖契约对象离开十都居住的。”
玄千两闻声,沉默了。
见玄千两不说话,小鹿匆忙又道:“我知道繁殖契约关系三年变更一次,但是我可以再续,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今年25岁,我只要能一直保持a+级,还是有机会一直留你在我身边到你快退休的,等你退休了你就彻底自由了……”
玄千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追星,所以不能理解这种对陌生人无缘无故的深情,她觉得一点都不靠谱,于是问:“如果……我和你想象中……不一样,你讨厌我了,怎么办?”
听到这里,小鹿忽然沉默了。
玄千两以为是自己问住了小鹿,心想追星族果然都很天真,正打算岔开话题时,小鹿却道:“其实,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开心一点,你喜不喜欢我根本不重要。”
玄千两顿时再次露出不解的眼神看向小鹿,刚好小鹿也回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时,是小鹿先一步匆匆挪开了视线。
“你愿意听我多说一点吗?”小鹿问。
“说吧。”玄千两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回答。
“我……我天父的第一任繁殖契约对象是病死的。”小鹿如此道,“虽然耀星大陆能救治很多疾病,但是,也有治不好的疾病……”
那之后的五分钟里,小鹿向玄千两讲了一个有点悲伤也有点俗套的小故事。
他的天父是食品相关专业的高材生,在16岁那年成为酿造专业的博士,然后在17岁那年,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会品酒的繁殖契约对象。
那是一个很优雅的成熟女人,当时33岁。
两人虽然年纪差距很大,但是精神层面一拍即合,他的天父会酿各式各样的酒,能将酒的味道精确到一分一毫,而那个女人会品各式各样的酒,还能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形容各种酒精之间微妙的差距。
可是,这样神仙眷侣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那个女人就病了。
是一种很严重的疾病,治愈率只有百分之七。
他的天父因为害怕失去这个女人,就将这个女人送去了圣都最好的圣女医院——中央科学院圣女研究部第一附属医院。
那是一家全封闭式医院,与其说它是医院,不如说它是耀星共和国的圣女实验基地,那里虽然有着全球最好的医疗技术,但是为了避免知识外泄,那里也是全圣都管理最森严的牢笼。
无论这个女人如何拒绝天父的送医计划,可天父还是执意将她送了进去。
半年后,女人死亡,只留给了天父一封信,信中说——
“我希望临死前看到的是你在南放城的山竹庄园,而不是白色的墙和数不尽的冰冷机器,还有陌生人那漠然的脸。”
“所以,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开心一点。”小鹿道,“命运是无法选择的,但是可以有一万种过法,你既可以悲伤难过永远自我消耗地度过一生,也可以乐观开朗选择换一种方式轻松地过一生,如果在这里会让你严重精神内耗,那就远离这里、远离新人类,我们去田园生活,不好吗?
你应该看看圣女《安德亚与赛博》这本书,安德亚出生在医疗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的那个时代,她在生第9个孩子的时候瘸了一条腿,所有人都说她一定站不起来了,但是她依旧很乐观,最终不但成功站了起来,还开创了自己的品牌,退休后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晚年写下了这本自传。”
听小鹿这么说,玄千两凉凉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世人总爱歌颂那些在苦难中依旧苦中作乐的人,一边赞美他们的坚强和乐观,一边嘲讽普通人在生活中的挫折都是些“无病呻吟”。
可是,这不过就是统治者偷换概念的一种手段而已。
一开始的时候,歌颂苦难中坚强乐观的人,可能只是为了让那些正在身处苦难的人有一份来自他人的精神支撑力。
可是,如果真的想让苦难不再发生,要做的不是告诉正在痛苦的人“我们那时候更苦”或者“你别精神内耗了”,而是解决发生苦难的根源。
然而,苦难的根源往往就来自于上层统治者所制定的规则。
她如今的困难,全都来自于新人类。
而这个时候,身为统治者阵营的小鹿却对自己说:“过去人比你更苦呢,你干嘛这么折磨自己?想开一点不好吗?”
这话听起来不嘲讽吗?
小鹿是有善意和共情能力的,但他终归是新人类阵营中的一份子,他意识不到他的身份处在这个大环境中的哪个位置,他可能打心底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个耀星共和国的一般民众,因为能力强所以才能够身居高位。
如今他还想拉着自己归隐山林,可定期就要生育的自己如果离开了医疗发达的十都,她的生产安全都不一定能得到保障,哪儿来的归隐山林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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