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秧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康妮小说网https://www.vkni.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这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两旁石壁上做了烛台,上面点了微弱烛火用以照明。
哒哒——哒哒——
整个空间寂静的很,只有陈稷和霍青云的脚步声,回响在这个阴森黑暗的空间里。
终于走到通道尽头,陈稷从烛台上拿起一截燃烧的蜡烛,推开面前的石门。
石门后面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陈稷向着桌子走去,将桌上的蜡烛点燃,照亮这间隐秘的地牢。
正对石门的地方有一个玄铁打造的铁笼,一个干瘦的人影背对着铁门蜷缩着,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陈稷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缓缓移步到铁笼上方,将茶水浇在那个身影的头上。
“啊——”
那人正在酣睡,被凉茶一激,猛然惊醒,转过头一看,似乎有些不确定面前之人。
“燕王殿下?”
陈稷并不看他,而是微微侧脸,给了身后之人一个信号。
霍青云便于阴影处走了出来,走到与陈稷并排的地方,一起看向铁笼里的人。
“霍充,我来了。”
听着这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霍充的身体一下子扑向前面的铁笼,似乎想看清楚来人是不是他想见的那人。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很久了,吃喝拉撒睡都是摸黑进行,霍充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光了。
适应着久违的光亮,霍充眯起的眼睛逐渐睁大,在确认来人的那一刻,霍充的嘴巴张合数次,良久,只吐出一句话:
“青云公子,长高了。”
霍青云垂眸冷笑,六年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少年,更不会因为眼前之人只字片语的温情攻势,而有所动摇。
“玄礼哥哥是怎么死的?”
这是霍青云对霍充说的第二句话。
一灯如豆,发出淡淡黄光,晕染着铁笼内外的三人,仿佛藏着许多说不尽的秘密。
……
走出地牢,陈稷和霍青云都没有说话,两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尤其是霍青云,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恍惚之色,仿若一夜之间变回了那个六年前听到妹妹要被送进宫时的绝望的少年。
抬头望天,已是晨光熹微,天气寒凉。
……
先太子陈玄礼薨逝的时候,陈稷十六岁,来到北境四年,于军中厮杀历练,霍青云十四岁,正在书房日日苦读,全力以赴准备他的会试。
而霍充比时年十八岁的先太子还要大四岁,是霍家千挑万选挑出来照顾先太子的家奴,是后来东宫大名鼎鼎的充公公。
所以,对于先太子的薨逝,二十二岁的霍充比陈稷和霍青云看到的要多、要深。
这其中不仅夹杂着皇位之争,更是君权与臣权激化的结果。
……
霍充六岁时净身入东宫,陪伴年仅两岁的陈玄礼,发誓一辈子效忠和保护陈玄礼。
那时的陈玄礼还不是太子,他爹——未来的惠宗,也还不是太子。
霍充记得很清楚,他入东宫的那一年,深受太宗宠爱的云妃诞下皇子,整个皇宫弥漫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除了太宗皇后林月宜的坤宁宫。
太宗皇后只有惠宗一个儿子,因此对惠宗寄予厚望,尽管体弱的惠宗终于在三十岁的时候为她生下期盼已久的长孙,但太宗皇后仍旧不放心。
看着太宗对云妃的关切和宠爱,太宗皇后摸了摸头上冰冷的凤簪,嘴角时常挂着不知名的冷笑。
如今世人皆知,林家是凤凰窝,除了太祖的皇后是与其少年结发的平民皇后,而后的三朝皇后皆为林家女。
因此,林家不仅是第一门阀世家,更是大梁第一外戚,权势滔天。
但是对于那时的太宗皇后而言,她只是林家的第一位皇后,而且是一位不为皇帝喜爱的皇后。
京都的五大世家中,林家、霍家和唐家是当初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功臣之后,云家和姜家则是前朝大族。
因为太祖与林家的第一代家主关系最好,于是便做了儿女亲家,这才有了太宗与林月宜的婚事。
林月宜清楚自己的凤位是怎么来的,因此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时常被缺失的帝王之爱和把握不牢的权利欲望所撕扯。
最后,她选择了屈从内心对于权利的渴望,策划了云妃在皇家林苑坠崖一事。
后见云妃大难不死,又用“借尸还魂”的理由,逼死了云妃。
自太宗继位之后,北夷人就开始虎视眈眈,势力盘根错节的五大世家,其家主也都是太祖一辈的老人,老人们能被太祖压着,但不一定会乖乖听太宗的话。
因此,太宗想要利用世家们的力量继续抗击北夷人,有些事情上就不得不妥协。
云妃之死,是太宗对朝臣们的一次妥协,但不是最后一次。
北夷时常滋扰大梁,太宗每为了抗击北夷向世家朝臣妥协一次,世家朝臣就更进一步,君权和臣权的天平慢慢倾斜到臣权这边。
惠宗身为中宫嫡出,品行才能俱佳,除了体弱,并无其他明显缺点,被立为太子,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太宗驾崩后,惠宗继位,他的母亲林月宜成了太后,他的妻子林飞燕成了皇后。
林家和皇家的关系更加紧密,惠宗也有了父亲太宗在世时常有的忧虑,林家势大啊!
幸而,林飞燕没有孩子,惠宗立了霍家女儿生的长子为太子,也就是先太子陈玄礼。
作为一个帝王,体弱的惠宗精力不足,难以处理繁多的国家政事,好在他还有太子可以辅政,分担一些国家政务。
如果说太宗是囿于北夷滋扰边境所以才让朝臣权力扩大,那么惠宗的体弱加上他的母亲、妻子皆为林家人,则再次使得君弱臣强的局面进一步激化。
惠宗体弱但个性刚强,尽管很多地方有心无力,但也下决心要支撑起泱泱大梁,对外抗击北夷,对内掣肘世家门阀。
彼时,陈稷已在北境小有名气,一次又一次地将妄图踏破北境防线的北夷人打退,暂时压下了惠宗的一大块心病。
于是,惠宗支撑起疲乏的身子,透过乾清宫的窗户,将目光移向了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