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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香一听是黄富贵,便有些不好意思,“富贵哥回来啦。秦奶奶炖了肖三娃送来的野鸡,就等你们回来炒个菜就能开饭了。”
黄燕燕当即说自己去炒菜,却被大香拉住,“秦奶奶已经在炒了,你听。还是先帮我把面包拿出烤炉吧,富贵哥,我们还要忙一会儿,您别介意哈!”
大香直接把黄燕燕拉进了烤炉房,那模样就像是怕谁把人抢了去似的。
黄莺莺也想跟过去,实在不想尴尬地面对黄富贵,“大哥,您先休息吧。”
黄富贵惊了,在他的设想里,不只是今天白天的事情不该发生,还有……本以为自己回来会见到妹妹弟弟艰难度日,家里也一片萧索,自己一进家门三个亲人就该抱着自己痛哭,说自己怎么才回来,他们过得如何艰难,求自己别再走了……
如今……
黄莺莺不想关心这大哥愣在院子是在脑补什么,将拉车的马拴在院子外,进来有些懒散地说:“我去厨房帮秦奶奶做饭。”
秦奶奶其实也看到了院子里的人,可她故意在厨房弄出动静,就是不想让两姐妹进来,可以先安排好这个突然回来的大哥。所以黄莺莺一进来,她反而意外了。
“咋啦?”秦奶奶手里的青菜倒进锅里,刺啦的声响里,黄莺莺把今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秦奶奶岂会不知道黄莺莺心里的怨,只是劝道,“回来就好,以后你们做事也方便许多。三妞妞,血浓于水,总要往好处想才好。”
黄莺莺不赞同秦奶奶的看法,但没有反驳,只说家里赚钱的生意先不要跟黄富贵说。
可家里做的东西哪里能瞒得住呢?黄莺莺还没想出好办法,结果第二天一早,黄富贵吃了早饭就说要进城里去问问卓家人有没有被抓起来。
黄富贵自然不知道黄莺莺跟屠庚礼认识,更不知道屠庚礼跟林大郎有交情。
黄莺莺一早去了张胖婶子家里,商量了今天一起去七里庄做桃子果脯,回来就发现停在院子里的马车不见了。问了黄燕燕才知道是被黄富贵赶走了。
“那今天货怎么送?”
黄莺莺当即就黑了脸,“阿姐,你怎么不拦住他呢?”
已经练完功正在吃饭的黄去病坐在屋檐下,“大阿姐拦了,大哥让我们自己借牛车去,也不知道他那么急赶去县城做什么?”
“……他怎么说的?”黄莺莺就无语了,昨天明明都说了那是酒楼的马车,“不清不楚就把车赶走了?”
“我说了不是咱家的马车,他还叫我闭嘴,说不让你跟大阿姐出去抛头露面。姐姐,大哥也太霸道了,你们平时都听我的意见呢,他凭什么叫我闭嘴!”
黄去病也生气了,使劲嚼口里的馒头,两边小脸鼓起来跟小仓鼠似的。为了培养黄去病的独立思考能力,家里许多事情黄莺莺都会问他的意见,如果有用的就会采纳,不对的则会引导一遍,让他懂得权衡利弊。
她算是看明白了,黄富贵就是觉得这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所有事情都要他做主,所有人都要听他的。
黄燕燕不安地看着阿妹,“是我不好,没拦住他。阿妹,大哥也是心里着急吧,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等他回来,我们好好跟他说说就是了。”
那也得要听啊,黄莺莺看了眼天色,冷冷道,“我去找菊花嫂子借牛车。”
黄河去参军了,他家里就留下黄菊花和孩子。黄莺莺刚走到她家外面,就听见黄菊花家里在吵架。
“娃您不帮我带,我男人被你们逼走了,你现在还要我给你出口粮?我真是倒霉才遇上你们这样的婆家,现在咋地?要强抢我家里的东西了?我告诉你们,一粒米都别想拿走。我现在就去找里正爷爷,逼迫我男人的时候说会照顾我们娘俩,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
黄菊花一手抱着哭得满脸通红的孩子,一手拿着扫把在赶人,赶的正是她那个二嫂和婆母。
大清早,大家都从地里回来吃早饭,这么一闹,附近几家都来问是怎么回事。
问清楚了,就开骂了:
“黄河昨天才走,你们今天就来拿人家东西,丧良心啊!”
“就是,为了一大家人去当兵,这个做婆母的心也太偏了,可怜了黄三娃!”
“口口声声说黄河不孝,要人丢下媳妇和奶娃娃,原来是打了侵占人家东西的主意,黑心肝的一家人哟……”
邻居家里都有人被征走了,大家心里本来就压着一股子怨气。
同时村子里这些大家庭也都隐隐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家里男人躲过去了的,另一派自然是像黄菊花家里这样,一大家子人就自己家汉子被拉去做壮丁了。
后面这一派共同对前面一派不满甚至是怨恨,如今还没有前方牺牲的消息,矛盾隐患已经埋下,他们彼此间便有了些同病相怜,相互维护的意思,这时候自然要站出来帮黄菊花说话的。
黄菊花本来就不是个会受欺负的性格,黄河走了,她更是下了决心要看好这个家,守着孩子等丈夫回来。所以今天一早婆母说要去二房帮忙带孩子,没多久二嫂也来了,开口就说她自己家里人口多,口粮不够之类的,黄菊花当时就警惕起来。
果然,没说几句,这婆娘就开始拿东西,怎么能不吵起来。
黄莺莺看这些人都帮黄菊花,也就没出头,只是牛车要去村里别家借了。
这次她直接就去了里正黄大爷爷家里,里正现在是跟着大儿子一家生活。虽然也是平时分家过,户籍都在一起的这种大家庭,他们家却是村里十分少见团结的,家里的条件自然也是属于很好的那一类。
他们家里这次被征走的是黄大爷爷的大孙子,也就是大儿子黄忠厚的大儿子,据说是个头脑特别灵活的青年。
黄莺莺隔着院门跟坐在院子里的黄大爷爷打了招呼,黄正良一看是她,就让人进去,
“进来说话,三妞妞,你现在是忙啥啊,村里咋都看不到你人影了?”
黄正良听他弟弟家里说了二胖媳妇两个女娃做果脯的事情,对黄莺莺能照顾他们家的人这份情是记在心里的。其实黄长贵知道两个女儿做果脯卖银钱的时候根本不赞成,主要是进山摘野果有些危险性,还是两个女娃娃。
张胖婶子当然不会让自己男人破坏了女儿们赚钱的机会,于是就迂回地去找了个能说话做主的人,自然就是大伯黄正良。
后来当然这事就成了,黄正良还骂了黄长贵,“女娃进山里危险,咋地,你那些胳膊腿是老得进不了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