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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瑶醒的时候,外面的天都要亮了。
她睁眼第一件事不是检查自己的伤势,而是伸手往怀里一摸,确定腊肉还在,方长松一口气,边往外掏边对高肃说:“你快看看这是什么!咱们有肉吃了!”
高肃眼睛红通通站在床边,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了,见穆瑶醒来是这个反应,怔了一下,方说:“你半夜跑出去,就是为了这些吗?”
“要不然呢?”穆瑶把腊肉掏出来,把绑在腿上的鸡解下来,看着一晚上的收获,背上的伤好像都没那么痛了,兴奋的两眼放光道,“这么多,够吃很久呢!”
高肃眨了下眼,泪珠子一下从眼里砸了出来,如果说之前的哭是宛若幼兽被逼到绝境的哀鸣,那现在,就是纯粹的,孩子式的难过了。
他好难过,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哟哟哟,瞧瞧你这样子,至于么?”穆瑶伸手想擦擦高肃脸上的泪,但胳膊刚抬起来,就疼得“嘶”一声又垂下。
疼归疼,但她感觉伤得应该不重,不然现在坐起来都费劲,倒是挺意外。
高肃又把之前给穆瑶用的小药瓶拿了出来,摊在掌心望着她,欲言又止的,似乎想问她接下来一步该怎么做。
穆瑶接过药瓶,对他说:“身子转过去。”
高肃望了眼穆瑶血迹淋漓的后背,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说出什么,乖乖转身坐到小板凳上去了。
穆瑶把衣服一层层解开,等脱到最里面那层中衣,薄薄的衣料黏连在稍稍结痂的伤口上,动手那么一揭,酸爽到她眼泪都冒出来了。
“救命。”穆瑶倒吸一口凉气,牙根打着寒颤说,“我如果有罪就让我考研考不上,而不是让我在北齐挨鞭子。”
她长这么大感受过最厉害的皮肉之苦,就是脚髁磕到课桌腿上,但对比眼下这种滋味,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穆瑶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晕过去的,只觉得随着鞭子落下的一道又一道,呼吸越来越困难,脑子里都是雪花飘,等眼睛一闭一睁,就是现在了。
她用牙把药瓶的小塞子咬掉,药油倒在掌心,一点点抹在后背,看不见伤口,就干脆抹到整个背都是,等忙活完,药瓶已经要见底了。
“高肃,我快把你的药用完了!”穆瑶扯着嗓子嚷。
高肃端端正正坐在板凳上,不知道在专心想什么,听到动静时背影抖了一下。
“没关系。”他说,“安乐堂的吴嬷嬷待我很好,只要我药不够了,就可以去她那里取。”
听到这里,穆瑶愣了一下,问:“你一个小孩子,需要那么多伤药干什么?”
高肃没有再回答。
穆瑶轻轻叹了口气,也没再问。
被打烂的衣服肯定不能再穿了,穆瑶又套上了自己的黑色运动服,浅当睡衣凑合一宿。
等身旁传来轻轻浅浅的呼吸声,穆瑶费着大劲转过脸,伸手轻轻拨了下小孩的衣襟,果然在脖子上看到一圈紫痕。
上面的形状也很明显,是人的手指掐出来的痕迹。
至于来源,想也不想便知来自于他那位被称作“疯女人”的生身母亲。
之前她就注意到过,问高肃,高肃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的。
其实那时候穆瑶就应该想到的,人再怎么磕能磕到脖子?这样重的伤痕,只可能是被人用力掐过。
也就只有在这时候,穆瑶才恍然想起来,史书上只告诉了世人兰陵王如何俊美无匹,如何功高震主。
但似乎很少提及,他最初只是高澄五个庶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生下他的女子,连个姓氏都没有被记载。
穆瑶心中忽然升起股同病相怜的苦楚,使得她望着高肃随着呼吸起伏的睫毛,鼻子有些发酸。
鬼使神差的,穆瑶伸出手搭在高肃身上,搂了搂。
晌午睡醒之后,高肃带穆瑶去了他娘生前居住的屋子,离得不远,主要为了拿干净的衣服。
穆瑶到了,先随便找了一身换上,然后开始打量起这房间。
陈设家具的华丽程度与高肃的房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问题是一样的,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很久没有人打扫过。
除此之外,床榻上还有一条粗粗的锁链,以及一对手铐脚铐。很明显是为了防止人逃跑用的。
穆瑶开始对高肃的生母越发好奇起来,毕竟高澄的妾室中有些出身妓/女尚能留下姓氏,而这个女子,在诞下子嗣后却连个姓名都没有被记载,这是很让人匪夷所思的。
“你阿娘过去有说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吗?”穆瑶问。
高肃摇头,小手忙着叠衣服:“阿娘不喜跟我说话。”
穆瑶自知自己问错了话,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嘴巴,自顾自打量起来。
不由自主的,她眼睛撇到镜台上有一个小盒子,样式很精巧,雕刻着些花纹。
“我可以打开这个吗?”穆瑶问。
高肃转头望了一眼,点点头。
穆瑶伸手叩动盒子前的小机关,盖子便一下子弹了起来,露出里面的物件。
都是些古代女子梳妆用到的小玩意儿,成盒的胭脂、木梳、簪子、以及一些样式精美的步摇。
除此之外,穆瑶还看到一样东西,一样可以让她瞳孔骤然紧缩,呼吸加快,张嘴却说不出话的东西。
那是一张红白相间的长方形小卡片,卡片上还有一个短发老爷爷咧嘴笑的大头像,正中一行白色的粗体字,写着——
“肯德基vip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