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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宫,高敬柔本以为母亲兄弟早已到家,结果一连等至夜深人才全部来齐。
穆瑶当时和高肃早回到梅香苑,二人惊魂未定地睡下,次日早才知道主母在回家路上遭遇了什么。
从那以后,穆瑶再没见高敬柔来过梅香苑,也再没见过她。元仲华也很少再露面,北宫上下全靠纥奚嬷嬷一手打理。没过多久,娄太后也搬来北宫,显然因为那件事同高洋彻底撕破了脸,母子俩关系降到冰点。
可穆瑶其实不太信高澄过去玷污过李祖娥。
那位老兄年少时和庶母私通差点被高欢打死,长大以后就算再色胆包天也不至于去强迫兄弟的嫡妻,但以李祖娥的美貌程度,说他老老实实完全没僭越的举动也不现实,只能说,应该没到高洋嘴里说出的程度。
不然,北宫中这些孤儿寡母,一个也别想活。
可事实真正如何,已经无从得知,毕竟高澄已经死了,死人是开不了口的。
从那以后,穆瑶的精神状态开始变得很不好,夜晚经常做噩梦,梦到的却不是高洋杀人的场面,而是她刚穿越来的时候,在屋顶上听到底下女子撕心裂肺的咒骂,等下人将女子勒死抬出,脸赫然变成了穆瑶的脸。
每到那时,她都会猛地惊醒,然后大口喘气。
高肃不知所措,守在她身边问她:“瑶瑶你怎么了?”
穆瑶一头的汗,开口却说“没什么”,可等愣上一会儿,她又会突然道:“高肃,如果我有天疯了该怎么办?”
高肃对“疯”这个字格外敏感,听到穆瑶这样说,他就再也干不了别的了,全心注意都在穆瑶身上,一脸担忧,打破砂锅一般问:“瑶瑶,你到底怎么了?”
穆瑶知晓跟他说了也不会有什么用,低头仔细看起自己的镯子来。
翡绿色已经填满一半,只要再把另一半填满,她就能回家了。
“我要撑住,我一定要撑住。”穆瑶在心中如此告诫自己。
因为夜晚睡不好的缘故,她白日里在国子寺钻进书屋偷懒的次数越来越多。
高肃得了空子便去找她,不过二人即便见了也不过一个睡觉一个看书,只是离得近了些罢了。
“瑶瑶,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晌午时分,穆瑶好不容易睡醒,高肃抱着卷牍,指着上面其中一首诗问她。
穆瑶懒洋洋瞥了眼,发现是诗经中《相鼠》那篇,解释前还眨了下眼问高肃:“你确定想知道是什么意思?有点粗暴。”
高肃狐疑地皱了下眉头,点点头。
穆瑶先慢悠悠念上一遍:“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咳咳。”穆瑶清了清嗓子,说,“这相鼠都有皮,人却没有脸皮,人要没有脸皮,不去死干什么?相鼠都有牙齿,人却不知羞耻,人若不知羞耻,不去死还等什么?相鼠都有肢体,人却不知礼仪,人若不知礼仪,还不快点去死?”
话音落下,穆瑶表情很淡定,高肃表情些许呆滞。
毕竟好一番儒雅随和的古代中国话。
“先人们的言辞,竟也会如此……直白坦率。”高肃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把“犀利”改成直白坦率。
穆瑶则是点头:“对,比较直抒胸臆。”
以前她在文化课上听老师提着这首,还会觉得先秦人思想多少有点偏激,毕竟一个人一个活法,人家就乐意不要脸你也不能让人家去死不是?
但现在,她的想法有些变了。
今日阳光依旧刺眼,天气越来越暖,穆瑶抬脸时,根本睁不开眼。
她闭眼沐浴着温热的光芒,长睫在侧面看仿佛成了透明色,轻轻抖动着,像蝴蝶的翅膀。
“阿肃。”穆瑶突然开口,语气明明温柔,却好像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哀伤。
高肃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你的未来,可能会度过一段比较难熬的日子。”
“在那段日子里,如果你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或许你根本感受不到痛苦,但同时,你可能会让我感到讨厌。如果你没有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你足够清醒,时刻把仁义二字记在心里,那你就会在这个世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绝望。”
高肃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静静盯着那张侧脸,凝望半晌,开口说:“你会在我身边吗?”
这才是他关心的。
穆瑶舒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我不知道。”
高肃的眼中这才有一丝压抑着的难过闪过,垂下眼睫说:“我永远不会变成让你讨厌的样子。”
穆瑶怔了下,转头看着他说:“可那样会让你减轻很多烦恼,更容易过得开心,就像其他人一样。”
光下,九岁的孩童面若羊脂白玉,琥珀色的瞳孔犹如兽瞳散发淡淡金光,对视上仿佛能一眼望穿他的魂魄。盛在里面的决心,坚定如磐石。
“我不要做其他人。”高肃抬头说,“我要做我想成为的人。”
他想成为的人,就是不让瑶瑶讨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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