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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偏偏斐潜没有这么做…
然后,等斐潜收兵回来,带回了大量的荆州流民之后,韦端又认为斐潜可能想着是稳扎稳打,以横对纵的心思,先让山东内部自我消耗之后,再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终的胜利。
可是随后斐潜又到了河东搅合一波,还没回来又是陇西陇右发生了叛乱…
斐潜明日便是会回到长安来了。
那么局势还会产生什么新的变化?
韦端看不懂,不明白,越是不懂不明白,这个心中便是越发的烦躁,在外面的时候多少还有些分寸,忍着,但是在自己的书房之内,就难免有些散发了出来,口气上也是略微重了一些。
父亲大人…韦康有些迟疑。
韦康他知道他父亲也颇为疲惫,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让父亲好好歇息,但是这一段时间韦端都躲在参律院当中,即便是有书信或是仆从往返交待,总归是不可能很详细,也不会假托他人或是他物去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因此当下韦端好不容易回来了,当然要问一问下一步的安排。
韦端吸了一口气,再次说道:没事,说罢。
韦康点了点头说道:父亲大人…这陇右之事,可否会蔓延关中?
这不仅仅是韦康一个人的担忧,也几乎是关中所有人的担心。如果光是在陇西陇右,那么大抵上就只是骠骑将军的烦恼,但是如果牵扯到了关中,被羌人洗劫,那么就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了,便是成为了关中人的灾难。
韦端沉吟了许久,然后说道:眼下看来,八成不会。若是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骠骑将军斐潜虽说现在看起来根基还不错,但是陇右之乱,也就等同于断了西域贸易往来,这样一来,不仅是会引起关中财货的问题,甚至会牵连到斐潜和其他地区的贸易,所以如果说短时间内能解决,当然问题不大,可是要是时间一长…
韦康眉眼动了动,父亲大人…那么…
少动那些心思!韦端低声喝道,眉眼一立,某不在府内,依旧是要严守院门,不得随意出入,更不可能结交狐朋,口出妄言,害了全家!记住了没有?!
韦康吓了一跳,连忙离席拜倒,连声称是。
韦端又是重重嘱咐了一遍,这才让韦康重新坐下。
看了看韦康尤有些莫名其妙,甚至多少有些懵懂的神情,韦端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先去外面看一圈,让仆从都站远一点…然后再回来…
韦康怔了一下,然后站起,出门照做了,片刻之后回来说道:按照父亲大人的吩咐,让下人都远离此地了…
来,坐。韦端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们家有水渠罢?一个口进,然后一个口出去…
韦康点了点头。
这两个水渠口的水…我都喝过…韦端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然后表情有些僵硬,所以后来,我们府内就严禁往明渠之内乱丢杂物…违者重罚…
韦康一愣。这个事情他知道一点,但是知道得并不是很多,以为仅仅是韦端遵守排秽令而已。
而且不光我喝过…韦端伸了伸下巴,左右示意了一下,但凡城中陵邑,有用这个水渠的,都喝过…在骠骑府上喝的…你没听说过这个事情罢?这个事情,嗯,我想其他人也不会随意说这个事情,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韦端缓缓说着,似乎鼻腔之内又有些当日的气味萦绕,不免脸皮僵硬,表情扭曲,来,我今日将此事告知于你,你觉得骠骑昔日取府内明渠这两处之水,究竟是何用意?是想说一些什么?告诫我们什么?
…韦康一时没有什么头绪。
排秽令在此事之前,还是在后?韦端问道。
韦康回答,在前。
韦端点头说道:骠骑之举,何时不在前?那么排秽令在饮水之前,那么陇右之事,又是什么在前?
这个…韦康愣住了。
再回头说水渠之事,骠骑让我们饮水渠之水,除了排秽令之外,你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韦端继续问道。
韦康思索了一下,饮水思源?这个方面的联想并不隐晦。
何处为源?韦端追问。
骠骑…骠骑之处为源…韦康不是很确定的回答道。
韦端点了点头,嗯,对了一半罢。剩下一半你自己有空再去想…我再问你,除了这饮水思源之外,骠骑还有没有其他的意思?
其他的意思?韦康皱起眉头。
韦端嗯了一声,至少还有三个。
这…韦康眨巴几下眼,父亲大人…能不能…给点提示…
韦端叹了口气,当时我也不是全数都推测出来了,也是在事后慢慢推演,方得出的结论…首先,这城中陵邑的明渠,都是相互通达的罢?不说其他,从我们府内出来,往下不远,便是李氏之府…这一点,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韦康琢磨着,然后说道:…相互勾连?哦,明白了,荣辱一体!
韦端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手掌,手心朝上,对了…但是另外一面的意思呢?韦端将手心翻转到了下面,露出手背来,看着韦康,这荣辱一体的背面啊…就是连坐!荣辱只是掉脸皮,连坐就是要性命!
韦康不由得一惊。骠骑…真是此意?
韦端斜了一眼韦康,怎么,还指望旁人都像是父母一样,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包庇于你?若是你被你那些狐朋狗友拖累了,你说冤枉,你觉得有人会相信?你送出去那么多香囊,真有事情,有几个会替你出头辩解?
这些时日韦府闭门不出,韦端当然也看出韦康有些关不住的躁动心思,但是当下风云变幻,确实不是狐朋狗友乱起哄的时候,要不然都不知道那一天会被牵连…
孩儿…孩儿知错了…韦康低下了头。
趁着这段时间,你在家中也好好思索一下,那些人该交往,那些人该断绝…韦端摆摆手,继续说道,你别以为隐匿一些,旁人就不会知晓…我再问你,之前骠骑派人在水渠当中取水,你见过么?府内有人知道么?何人,何时取的水?那么这个又是意味着什么?嗯?
韦康瞪着眼,…
如果…不是取水,而是…韦端沉着脸,阴森森的说道,明白了么?嗯?
啊?!韦康脸上变了颜色,如此说来,岂不是…要不我们搬到别院去?
别院?韦端冷笑了两声,不知何人,又不知何时,便是躲到何地,又有何用?
所以,陇右的事情…韦端语重心长的说道,真的别动什么心思,也什么都别去做!否则…老老实实在家中待着!听明白了没?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借这个时候,多注意一下家中的这些下人有什么异常举动…但也别大张旗鼓…明白么?
唯…韦康连忙应下。
韦端点了点头,行了,下去吧,明日我还要出城迎骠骑…多少要休息一下,不可失仪于前…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来吵我了…记得平旦之时来唤某…书房之中也有卧榻,韦端也很累,不想换地方了。
孩儿告退…韦康连忙拜了一礼,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出了书房,然后又是轻声吩咐了下人,让下人不得去打搅,又核对了一下时刻,觉得距离寅时也没有多长时间了,便是在后厅当中坐了下来,准备到时间之后亲自去唤韦端。
坐了片刻,韦康不由得又琢磨起了方才和韦端的谈话,然后一个念头翻了上来,父亲大人方才好像只是说了两点骠骑隐藏之意…还有一个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