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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7章君子小人【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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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诸葛瑾调查整个裴垣事件的过程当中,一部分官吏对于裴垣叛逃事件,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并不认为这个事情是多么的严重。

特别是在中下层的普通官吏当中。

毕竟有个天下楷模的东门挂节,美誉在前么…

春秋战国以来,特别是汉代的郡县制度而产生出来的二元君官僚结构,君择臣,臣亦择君。在一地太守那边干得不好了,换一个地方去担任职务的情况也有很多。

换句话说,在一部分的官吏的感觉当中,裴垣逃走了,其实不算是什么大事,毕竟不就是一个跳槽的行为么?

跳槽…

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实是跳槽。裴垣自诩为什么什么马,然后在一个马槽里面吃得不爽了,换一地吃饭。

实际上跳槽这个词么,原本是指男女关系上的移情别恋。尤其是指风尘女子,谓其琵琶别抱也,譬以马之就饮食,移就别槽耳。后则以言狎客,谓其去此适彼。

裴垣此举自然有些叛徒的意味,或者说类似于叛徒的角色,但是对于其他的官吏来说,尤其是一般的基层官吏,很多人认为裴垣此举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传参律院院正、大理寺卿来!

斐潜思索了一阵,便下令道。

不多时,韦端急急而来。

这两天裴垣不辞而别,韦端着急上火,嘴角都快溃疡了,头发一缕缕往下掉。这可是中年人的头发,掉一根那就是少一根…

虽然说裴垣进入参律院,并非是韦端招纳进来的,但是至少在韦端手下干活,怎么说多少也有御下不严,管控不力的罪名罢?这要是被借机发挥,然后被撸了官职,不是比那窦娥还冤?

卑职参见主公!韦端见到了斐潜,便是不敢丝毫懈怠,端端正正的大礼参拜。

坐。斐潜指了指一旁的坐席。

韦端又和诸葛瑾见了礼,这才坐在一侧,心中忐忑的如坐针毡,时不时瞄一眼斐潜,然后低下头,再过一会儿再瞄一眼,再低下头。

片刻之后,司马懿也来了。

司马懿微微瞄了一眼韦端,便是知道大概是什么事情了,拜见了斐潜之后,也默默坐在一旁。

斐潜让诸葛瑾将裴垣的事情叙述一遍。

此事…斐潜看了看韦端,又看了看司马懿,不知二位作何观想?

韦端急急先发言道:启禀主公,卑职以为,《易》之泰卦有云,「上下交而其志同」,又有否卦云,「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故为吏之道,盖上之情达于下,下之情达于上,上下一体,所以为「泰」是也…

韦端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看着斐潜的表情,见斐潜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才微微吞一些唾沫,继续往下说道,下之情壅阏而不得上闻,上下故有其间隔是也,所以交则泰,不交则否,自古皆然。卑职猥以空疏,才以鄙陋,得主公擢拔于草野,备员于参律,才有限而律无穷,心有力而所不逮,常以自愧…

今有裴氏子,不辞而别,枉顾主公之恩,摒弃同僚之情,此乃人情之大丧。卑职以为,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是也!便如卫之开方,身为卫子,而事齐君,虽草其母,然宦不归。其母不爱,安能爱君乎?此等贼子,当以严惩,广布天下,引以为戒!

韦端说得斩钉截铁,一气呵成,显然是早有计较。

斐潜心中暗笑。

韦端先是说明官吏的职责,然后再表示一下忠心,最后对于裴垣的事情表示谴责,并且划清界限,是不是很顺畅?

说的这些有没有错?当然也没有什么错。

但实际上呢?

说明了官吏的职责,也就限定了负责的范围。韦端表示官吏的主要职责是上传下达,并且将易经扯出来作为大旗招摇一番,就好像是表示上古就认同的,表面上听起来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官吏的职责,仅仅是限于上传下达么?

呵呵。

如果一个官吏所有的作用,仅仅是作为一个喇叭筒,或者说是一个传声器,那么不如直接买个喇叭接到田间地头,有事便是喂喂两声,不就得了?还要那么多吃干饭的官吏干什么?在文件上标注一下这个抄送哪里,那个抄送哪里么?这事情邮递员都能做,要这些专门负责上传下达的官吏做什么?

韦端第二段的意思粗听起来,像是自我谦虚,表示自己能力有限,但是实际上是说他的事务很繁重,对于裴垣这个事情是心有力而所不逮…

韦端的事情多么,确实也多。所有的律法,似乎都出自于参律院,大大小小,各项律法条款项目,若是要细细推敲,慢慢斟酌,怕是几十年都未必能做得完。

但是,既然几十年都未必做得完,那么多一天少一天,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也没有说没日没夜都要盯在律法条例的每个字上,至少在这几天,韦端就不算是多么忙碌,之所以说他很忙,只不过是害怕承担责任而已。

最后韦端的总结,就更加的有意思了…

表面上听起来像是对于裴垣的谴责和唾弃,实际上将这种行为归之为有违人情,然后又害怕斐潜觉得不爽,便是将裴垣比作开方,表示像裴垣这样的奸妄小人,就算是曹操那边接受了,最后也会像是开方害死了齐桓公一样,最终也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对于韦端的这些话里话外的意思,斐潜并没有立刻进行点评,而是转头看向了司马懿,问道:仲达之见何如?

司马懿微微颔首,盖天下之事,必有其因,理方有固。见月晕则多风,见石润则多雨,此乃因事而推论,由不变而论万变是也。如今裴氏子有其果,或可追之,以明其罪…然以臣之陋见,不若查其因,而杜亡羊也。

当今之人,多有以假名而贾于世者。口虽通孔老之言,心未履夷齐之行,纠集好名之辈,汇于一处,言必不得志,论必不得用,私结朋党,以为颜孟。然欲行之事,或言太过,或言太重,或言当他人之责,指使旁人口涎横飞,亲力为之哀哀而鸣。

故有盖世之名,亦不可知其德。为官吏者,德能并重,有能无德者,虽一时之用,必患于天下也,有德无能者,犹举而用之,无济于事也。今以试取之能,然何以取之德?孝悌亲别离,茂才不知书,便为今之碍也。

裴氏子垣之事,当借此事,核查德能二者而问也。事是否完其职,德是否尽君恩,若皆无碍,当自去之,若有其缺,当直言之,勿使余者引为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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