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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融也不是故意要犯错,他真以为这些人马是王粲带来的,既然是王粲所带来的,那么自然就是王粲为主将,毕竟也没有看到什么其他将领的旗帜,他根本不知道为了隐蔽,就连三色旗都是到了临近了许县才打出来的,自然不可能去多打几面什么姓氏战旗了…
哈?!主将?张烈哈哈一笑,呼哨了一声,走了!
朱灵也撇了孔融能够一眼,懒得跟他计较,径直和张烈一同,带着人马呼啦啦往远处而去。
骑兵最重要的便是机动,要是定点在许县城下,什么时候被人包围起来了多半都不知道,而一旦是扯到了外面去,两条腿的步卒便只能是干瞪眼,纵然有些想法,也没有什么卵用。张烈和朱灵都自然深蕴此道,所以不可能在许县城下耽搁太长时间。
孔融目瞪口呆看着张烈和朱灵带着人马扬尘而去,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做什么好…
这个…家主…孔融护卫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这个…再过去可是进入城头射程了啊…护卫知道孔融和王粲有些往来,所以也担心万一孔融想不开,真要去捞王粲,能不能捞起来另说,这城头上的曹兵可都是虎视眈眈的呢,要是一阵箭雨下来…
要知道让城头上的曹军害怕的只是骠骑将军的人马而已,对于他们这几个三脚猫,曹军多半不会怎么客气。
孔融呆立半晌,忽然哀嚎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哭王粲,亦或是在哭自己,然后调转了马头,向远处狂奔而去。孔融剩下的那几名护卫也连忙跟着,落荒而走。
咕噜…咕噜噜…
王粲奋力的在许县宽大的护城河当中挣扎,可是一方面体力精力消耗太多,另外一方面腿上的伤口在水的刺激下竟然抽搐起来,让王粲不由得在壕沟当中畅饮了起来,不多时便灌得两眼泛白,渐渐的往下沉去,而最后一个念头在脑海当中盘旋——为什么,为什么都没人来救我…
一个锦囊,或许是因为其内的空气,又或是一时间没被水浸润透,竟然从王粲的怀中漂浮了起来,向上,向上,在水流当中就像是要追逐着那仅有的光芒,可是又不得不在四周黑暗的侵蚀下,渐渐的沉沦。
一个竹篱伸了过来,兜住了锦囊,然后到了一只粗糙且皴裂,黑黝黝且肮脏的手中,然后过了没多久就换成了另外一只布满了老茧,却干净了一些的手,旋即被放在了一个漆盒之中,被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托着,晃晃荡荡的走了很久,之后便是越来越白净,越来越细致的手接过,直至到了一张以金银线描绘图案的玄色长桌之上。
清润且从容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荀彧不慌不忙的拱手说道,陛下,骠骑人马…已退…
一只有些苍白,但是十分的干净的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锦囊,然后就像是被锦囊烫到了一般迅速缩了回去。
刘协缩回了手,也缩回了目光,或许是不忍看,又或是不敢看,王仲宣…这个锦囊是他给王粲的,而现在这个锦囊被呈现到了面前,或许就说明了一件事情…
王仲宣投河而亡…荀彧的语气平淡,就像是跟地主家的二少爷说今天又有一只鸡被黄鼠狼偷了一样,带着一点点的惋惜,却没有多少悲伤。
刘协愣住了。
荀彧有说谎么?
没有。
只不过没有特别向刘协说明事件的前后次序而已。
朱灵和张烈是退兵了,但并不是因为王粲而退兵,只不过是因为见情况已经改变,和原先计划差别太多,不得不退兵。
而王粲是投河了,但是也不是王粲主动投的,或许也真有死志,但是更多像是发生了意外,就像是战场之上也有可能绊倒在一从杂草上,又或是被流矢射中一样。
最重要的是王粲先不小心掉护城河里了,张烈和朱灵见不好救援,后面才退的兵,而在荀彧这么一说,似乎就反过来成为了张烈朱灵退兵,然后王粲见事情不可为,便投河了…
前后次序一扭转,蕴含的意味便大大的不同。就像是曹老板的父亲死了,曹操攻打徐州,然后和曹操攻打徐州,其父亲死了,虽然两个表述的事件都一样,但是前者似乎看起来是曹老板为了其父亲报仇,师出有名,而后者么,不过是狗咬狗而已,纯粹咎由自取。
荀彧的言辞,在刘协听起来,就像是骠骑人马见事态有变,觉得王粲没有利用价值了,便不管不顾的丢下了王粲,而王粲竟然如此的忠烈,如同屈原一般,投河以明志!
荀彧瞄了一眼呆住的刘协,不声不响的拱了拱手,然后退了下去。聪明人,永远知道话说到什么程度上最好。
大殿当中一阵静默。
良久,才有一声叹息幽幽而出。
王爱卿啊…
刘协忽然觉得,其实王粲才是忠臣,是大汉的忠臣,而自己之前还似乎怀疑过,防备过,揣测过这样的大汉忠臣,这是自己的错误,这也是大汉的悲哀。
忠臣王粲死了,而剩下的这些人呢?
王允死了,董承死了,耿纪死了,王粲死了,为什么一个又一个的忠臣就这样死去,然后自己似乎就剩下了…
大汉司空曹操,还有大汉骠骑斐潜。
当然,还有他们麾下那些将领谋士,而那些所谓的大汉宗室,甚至包括刘备在内,都没有一个可以靠得住!
为什么?
为什么大汉会变成了当下这样,为什么上天就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刘协的目光,渐渐的从空空荡荡的大殿里,回到了桌案之中的锦囊上,盯了许久,最终从喉咙里面发出了嘶哑的声音,王爱卿…朕…王爱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