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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缓缓的向前伸出了手,细长的手指向前伸展,但是最终距离阳光还是有很长的距离,什么都没有触摸到…
三日复现于汉水之上,在许县闹得沸沸扬扬,但是这个消息,传递到了长安的时候,都已经是六月接近中旬了。或许是斐潜之前在青龙寺大论当中狠狠打击了一番的谶纬之书,或许是对于天有三日的所谓征兆,关中士族心中老早就有了些计较,又或是这种背锅侠怎么也轮不到骠骑身上来,所以所谓三日之兆,并不像是山东一般沸沸扬扬,反倒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般,若有若无。
因为这些关中士族有更为关心的事情,就是他们自己的田亩,情况有些麻烦。
骠骑将军斐潜这些时日常常前往军营去查看士卒训练,也顺便去看即将到来的农田收获情况。整体而言,今年的秋收不是很理想。受灾的面积太大,导致后续补种的效果强差人意,除了那些斐潜直辖的屯田尚可之外,很多关中士族一开始有些大意,后来虽说有些人见势不妙亡羊补牢,然而多少有些晚…
不过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斐潜这一段时间都在视察关中军备,关注兵卒训练情况,有时候也会和基层的兵卒吃一两次的大锅饭。
当然,对于如今已经是身处高位的斐潜来说,大锅饭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但是偶尔这样收买一下军心,倒也是划算的,当然也不能天天去做这样的事情,否则就不是收买军心,而是挤兑将校了。
于是乎,斐潜回到自家府邸之前的时候,手中还拿着水囊时不时的润上一口。没办法,大锅饭的麦饭实在是太粗糙了…
一般来说,要是时辰还早,斐潜就会选择走正门,去政事堂坐一坐,但是现在天色比较晚了,也就没有再跑去政事堂了,而是到了自家的西侧角门之处入府。毕竟斐潜也清楚,不管是古代现代,身为领导,最为恶劣的事情之一,就是快下班的时候才出现在公司,然后搞着要开会,要加班什么的。
然而在侧门之处,却停了一辆牛车,样式普通,平日里面一般是普通官吏所用。斐潜一边翻身下马,一边问道:何人来访?
值守的管事连忙躬身回禀:是百医馆的淳于氏…
淳于氏?斐潜愣了一下。
斐潜设立的百医馆,淳于氏擅长的便是妇幼科目,难道说斐蓁生病了?斐潜心中不由得一跳,便问道:府中何人有疾?
管事低着头:乃夫人召之。
嗯?斐潜眉头一皱,心说难道是黄月英生病了么?不会吧,我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瞧着她还好好的,红光满面,活蹦乱跳的,毫无病态啊…当然,也说不定是什么仆役、婢女生病了吧,身为主母,帮忙叫个大夫来看看,这也很正常。
只不过淳于氏基本上算是专科医生,若是普通病症,一般也不叫淳于氏,莫非内院之中有人生病了?
于是斐潜迈入府内,匆匆直奔内院而去。才到了院门之处,就见黄月英正陪着淳于萦出来,见到斐潜,淳于萦急忙施礼,脆生生的说道,见过骠骑。骠骑大喜。
哈?斐潜愣了一下。
淳于萦笑了笑,在下告辞…然后转头又和黄月英示意了一下,便是走了。
这个…斐潜看着淳于萦远去,然后转头看黄月英,这个…是什么事?
黄月英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然后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什么这个那个的,还不是你的事?
斐潜有些吃惊,你又有喜了?
黄月英停了下来,什么叫「又」?
哎,不是,我欢喜的口吃了…斐潜果断否认,你有喜了?
黄月英拉着斐潜,往一旁走,不是我,是你家的蔡妹子…开心么?嗯?
什么你家我家的?
斐潜虽然心中嘀咕,但是也不敢说出来。这就像是父母吵架的时候,孩子混账起来都是你儿子你女儿,好的时候自然都是我闺女我小子的…
而且这话也不好回应,说开心么,似乎不太好,说不开心么,也好像不合适。
所以斐潜干脆装傻,嘿嘿笑了几声,不答话。
淳于医师早上就来了,先是号了脉,说是已经受孕二月了…方才是淳于医师之女又来交待些注意事项…黄月英也没有非要斐潜回答的意思,一边往蔡琰的院子走,一边说道,我已经让人多去准备了…不过还是要再去采买一些…反正吃穿用度你不用操心啦…嗨,肯定比我自己生的时候还要照顾得更好…
有劳夫人了…斐潜砸吧一下嘴,略有些尴尬的说道。虽然说作为穿越党,有谁不想渣,但是大多数人只想着渣的过程,面对渣的结果的时候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从前斐潜对生子这个事情其实也并不上心,然而自入长安,权倾天下,基本上来说事业上大体上进入了稳定的上升期,尤其围绕着他的政治小集团也逐渐成型,日益完善。在这种情况下,就不能不考虑继承人问题了,甚至就连黄月英自己都有些着急,连带着老丈人黄承彦都是跳脚…
之前黄月英年龄小些,斐潜自然有时候下意识不免收着点,而蔡琰么,算是熟透了的,当然就开发出许多新成就来,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受孕了,斐潜这心中,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淳于医师说,八成是男孩…这样也好,要不然蓁儿也有些孤单,没个玩伴…黄月英还在絮絮叨叨,行了,你进去罢,我…我就不去了,还要去准备准备…
淳于萦,不是,黄月英应该是说淳于圭,这号脉还能号出男女来?这才几个月?婴儿的男女特征都还没有罢?这都能号出来?难道说是人型b超机器不成?
我先过去看看…斐潜站在院门之处,握了握黄月英的手说道,等下再来找你…
黄月英略有些不屑的抽出手来,摆了摆,脸上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是真见到了斐潜走进了蔡琰的院子,嘴角还是没忍住撅了一下,然后大眼睛有些雾蒙蒙起来,站了片刻才转身而去。
斐潜走到了蔡琰院中回廊之处,便见到厅中的蔡琰,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裳,似乎也有些软绵绵的斜靠着,见到斐潜前来,便要起身,口中还说道:不知夫君归来,未能相迎…
斐潜赶忙上前,扶助了蔡琰,说道:这个时候还相敬如宾作甚?好好歇着才是正经。不过怎么两个月了才发现的?
怀孕的前三个月算是比较危险,是容易导致流产的时间,只不过斐潜这边多少生活条件还算是相当可以了,一来不管是黄月英还是蔡琰,都不需要负担沉重劳动,第二在吃穿用度上也比一般人要好很多,所以正常来说,不会像是大汉普通农夫农妇那么的高风险。
大汉平均年龄四十岁,这个可是不分男女的,男性多半是因为战争或是劳役,而女性则多数是死在了生育这个事情上。
蔡琰将手放在了小腹上,似乎在感受婴儿的动作,其实这个时候体型什么的也根本没什么变化,婴儿也不会做出什么动作来,只是心里上觉得好像是有个生命体而已,不知是男是女…
斐潜笑道,男孩女孩都是一样…
怎么能一样?蔡琰忍不住白了斐潜一眼。
斐潜大笑道:你也是糊涂了,如今既立女爵,又有女官,男女之嗣不是都一样?且生男生女,原不是妇人之过…譬如种地,所得是麦还是豆,岂可不责下种的农人,却怪田土?切莫忧虑太过,反倒是影响了胎儿…
斐潜又是做了一番的思想建设,然后蔡琰才不再忧虑胎儿男女这方面的问题。
只不过斐潜这边不在意,奈何其他好事者不会不在意,甚至还有人偷偷开了局,以蔡琰所生男女来作为赌注,让斐潜多少有些啼笑皆非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