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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乎就是一个执政者最为忌讳的事情。
恒灵之时,在雒阳的太学之中,这些没有承受后世巨大考试压力,闲得蛋疼的太学生们成为了士族高官们的重要舆论助力,他们开始以官僚世家、地方名门为号召,依仗着各家族之间交织的姻亲、世交、门生故吏的关系结成了舆论网络,然后通过学生会的首领进行遥控,将数以千计,甚至是上万的底层学生转变成为了私人所用舆论力量。
当时以贾彪、郭泰为雒阳学生会首领的三万多太学生,开始在某些授意之下,产生出来了自我创造意识形态,然后自我封官,比如像是什么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等等…
省忧,部忧,国忧…呃,错了,是俊模,俊杰,俊才,这原本是应该朝堂出面授予表彰的称号,却成为了私底下交易的名头。
然后便是越来越多的,极其威武的,甚至是特别响亮的,洋气十足的什么特,什么丝,什么苏…呃,串台了,是其他一些名号产生了。
原本应该是国家严格指定的标准,现在几个人挂着些某某协会的名头,便可以堂而皇之的降低,然后私下授予…
大家聚集在一起相互吹捧之后,便是各种超规格,各地蓬勃兴起的各种清流名士天皇巨星,各自以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为号等等…
通过自创名号尊称,雒阳的学生会的成员,就和这些官吏开始互通有无的同气连枝起来之后,当人数大到了一个数量级的时候,洗脑和控制就会变得更加轻松,进行一些所谓自愿的随大流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大家一起都要参与示威游行,你不去好意思么?
大家一起要集体上书签名,你不签是几个意思?
大家一起说这个人特别好,你不说是怎么意思?
反正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大家的意思,你不这么做,是想要违背民意么?还是想要成为民众的叛徒?
这一切,是不是有一种蜜汁的熟悉感?
恒灵帝么,显然是被套路了…
所以历史上没什么新鲜事,所有的套路其实老祖宗都已经示范过好几遍了,若是这样还记不住,那么自然就该被揍。
聊到了这些,斐潜和庞统又转到了一些有趣的八卦方面。
昔日弹劾五侯不果,便是以退为进,先以天灾免三公,后便是各地异常,天火频降!庞统嘿嘿笑了几声,愤然说道,中平之年,黄巾之乱,不亦如是?为求私欲,至天下于不顾,假圣贤之名,行龌龊之举!
虽然说庞统也是士族出身,但是对于有些人的做法,依旧是看不起。
对外无能,割地让土,对内强悍,煽风点火。
真·点火。
斐潜也是掰着手指头,笑道:延熹四年,正月,南宫嘉德殿和丙署相继失火,二月壬辰,武库又是失火,然则五月,五月,宣称有异星出现,丁卯日,光武帝原陵失火…这简直就是到处都火啊…
五年,正月,南宫丙署又失火,安帝恭陵东阙失火,虎贲掖门失火…庞统哼哼了两声,五月,康陵园失火,中藏府丞俸禄署失火…
斐潜和庞统对视一眼,然后都是一边摇头一边大笑。
真是就不能有些创意么?
这群官吏真是懒到了骨头里,即便是搞事情,也都不想多动一点脑子。
地震么,这个自然是天灾的范畴,当然这是指真的地震,而不是只是存在于奏章之中,存粹上报的地震么,呵呵…
就像是后世辫子朝就玩得比较溜了,不仅是有存在于奏章上的地震山崩,还有一些停留在书面报告上的旱灾涝灾什么的,掺杂着来,至少让人看起来,多少像一些样子,减免了赋税不说,还可以顺便搞一些赈灾款花差花差。
而这种单纯的火灾么,说句实在话,这里面可以操作的范围实在太容易了…
简直就是一眼假。
更何况,官廨皇陵之地,向来就是防火重点,要是都那么容易失火,那么还要那些巡逻的兵卒干什么?
所以,大汉的官吏还是比较直肠子的啊…
然后皇帝更耿直,碰见了这样的问题的时候,竟然还派人去问三公代表,你这百官头目是怎么当的?你们这么做是何居心?
有这么问的么?
世界上第二难的事情,就是跟读书人讲理论,谈道理。更何况还是一个没有经过什么教育,甚至是有意被挑选出来的,想要跟这些满腹经纶的人理论?
然后这还不被喷出翔来?
统治者越是有能力,低下的人就越不敢乱搞。
而之前汉恒帝是因为汉质帝被大将军梁冀搞死了,然后特意从皇室系统当中选了一个傻的,至于有贤明之名的清河王,很抱歉,不符合皇帝的择选标准…
然后结果恒帝也无子,然后众人叽咕叽咕,又选了一个汉灵帝…
看看,多么民主的结果。
说句实话,恒灵两个皇帝都没经过系统教育,连普通的高等教育都没有,原本可能已经打算做一辈子的逍遥王爷,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作为唯一事业来经营的皇室旁支子弟,骤然登上了高位之后,自然是搞不过那些又会偷换概念,又会占据道德高点的士族。
所以当这个两个皇帝发现,士族们到处游山玩水,叫做游学经历,然后他们要出宫玩一玩,便是不务正业,士族们收集一屋子的歌姬舞姬,叫做阴阳调和,然后他们多找几个宫女就是沉迷女色,士族们任用自己门生关系户当官,叫做举贤任能,然后他们任命几个自己人就叫做偏信奸妄…
正经路子都被士族给堵死了,然后皇帝自然就瞎几把乱搞了。
随后,这些士族被不按照常理出牌的皇帝搞乱了,也一样开始瞎几把乱搞了…
最终便成了大汉最为荒唐的闹剧。
封建王朝之中,最重要的便是保持阶级的森严,只要有一个阶级晋升的渠道,就能使得体系稳固,结果皇帝越界了,大臣越界了,就连最为底层的政府储备官员,太学学生也越界了,这个王朝还能有好结果么?
因此,制定官吏的界限,某一层级的官员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便是成为了一个庞大的工程…
至少对于庞统来说,就是如此。
士元还没做出来啊…斐潜眨巴了几下眼,我还以为你早就大体上写好了,正在润色一些细节而已…
庞统哭丧着脸,臣有负主公重托…不过这个事情,确实难办,郡县官吏职责,也有不同,若是切割划分不当,难免出现问题…
嗯…嗨,你怎么不早说…斐潜嘿嘿笑了几声,这个事情,说难也难,说不难也有不难的法子…
主公请讲!庞统一脸期盼的说道。
我们执行上计之法,至今已经满三年了罢?斐潜缓缓的说道,这三年来,各地郡县不都是上疏表示他们做了那些那些事情了么?
庞统慢慢的睁大了眼睛,主公之意是…
斐潜大笑,我就是这个意思…
庞统立刻一咕噜爬了起来,大笑着就往外走,甚妙!甚妙!某这就去办!
呃…等…斐潜看着庞统消失在院门之处,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在庞统家里,现在庞统这个主人都走了,那么自己这个客人继续待着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然后这样一来,似乎,好像,大概…
自己又是没地方可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