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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的日子过得很快,这几天来柳照影便渐渐能听到一些季将军府的事,说的是种夫人和小将军回城一事。
延州城内的百姓称呼种氏直接以她娘家的姓氏,便可知她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而季彪父子去世后的几年间,种氏也确实领过好几次兵,不仅打了胜仗,底下之人也未有一人不服的,虽然朝廷未曾承受股她的身份,但她是军民眼中当之无愧的女将军。
如今她的小儿子季槿满了十六岁,她才渐渐终于可以将兵权交到小儿子手上了。
提起种氏,城中无人不敬,却也少不了唏嘘,兄弟、夫君、长子,先后皆战死沙场,作为一个女人,接连受到这样的打击,若非心性坚强,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如今连种夫人的女儿年前也去世了,在京城走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竟是一面都没见上。”
刘主簿说起这个来连连叹气。
柳照影觉得眼睛有些酸,只能微微偏过头,说道:“上天待种夫人,确实不厚。”
刘主簿感叹完,才终于说:“他们此次回城,也是为了已故仙惠郡主做冥诞的,说起来,柳小友,我正是问你,可否为她画一张画像?”
终于,柳照影一直在等的机会来了。
她和母亲已经快有五年没有见面了,她的长相自然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她的遗物中并不曾有画像等物,连让母亲睹物思人都做不到。
所以她猜测这一次,种氏会命人给自己画几幅画,当然,这画也只能是旁人口述,画师作画了。
柳照影尽量保持平静地说:“自然可以,不过不知我的微末伎俩能否进的了种夫人的眼。何况仙惠郡主的相貌……”
刘主簿道:“你莫要自谦,在延州城内比你更出色的画师也没几个了。至于没有见过仙惠郡主也不要紧,她身边有一两个旧人携着她的骨灰回来,届时自然是由他们描述,你来作画。”
他叹了口气:“人已走了,便是像与不像又有谁知呢?不过是给一位母亲聊以慰藉罢了。做父母的,最怕就是待时间过去,别连去世孩儿的样貌都忘了。”
刘主簿家中有儿女,更能体会个中滋味。
柳照影听得这话,才顿时便如鲠在喉,此时才懊悔起自己从前的不懂事来,虽然她时常写信回家,可是母亲不提,她便没有想过要画几幅自己的小像寄回家。
她的性格其实与种氏是颇像的,他们自种家血脉继承而来的冷静和克制,让她们即便如寻常母女一般感情深厚,却注定不会如寻常母女一般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许多事终究只有经历过生死才会看明白,所以人生故而常留遗憾。
柳照影眨眨眼,眨去眼中的泪意,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此我便等您的消息了。”
柳照影谢过刘主簿,刘主簿摸着胡子道:“柳小友客气了,若你得了种夫人的另眼相看,也是你的造化啊。我先将你为我夫人所画的画像送到季家去,想来不久就会得到回音的。”
这一日柳照影并未早归家,清运司下工后,她继续留了下来,空无一人的办公之所,此时成了自己专属的画室。
她以画寓情,第一次全神贯注地画了一幅自己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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