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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婆妈相对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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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发拉底楼的密道口,林年和路明非互相对站着,外面雨没有下,氛围还是有些尴尬。

那四个落跑的家伙全被路明非抓包了,一人一闷棍放倒在地上,看起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虽说路明非不来,林年也能轻松追上他们就是了。

林年走到那四人趴窝的地方,挨个搜身,从一个大三的女学生(守着保险柜一直很慌的那位)外套内夹层里找到了那份文件,同时对比了一下这女生的长相,心里有了花数。

拿起文件没好奇作祟翻来看一看,林年抓在手里回头看向站在原地低头抠手指甲的路明非问,

“你是怎么”

“执行部那边叫我来的,说是丢了一份文件。”

林年话都没说完,路明非就抬头赶紧说道,生怕林年误会了什么。

“那你又是怎么”

“我发现这里是唯一逃出去的密道,又发现正有人往这里逃,所以就提前来这里守着了。”

“bck sheep wall”这个言灵什么都好,啥地方都能开个地图出来,甚至还有高德导航的路线提醒,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只能看见有几个红点点往拐角钻过来,他就老老实实按着红点一个个敲闷棍,再加上密道里黑,没点黄金瞳用夜视能力观察的情况下,他不管来的是谁照k不误,结果就k错人了。

路明非应答如流,回答得利索,应该是害怕林年误会什么——总不能是怀恨在心在密道里专门敲林年闷棍。

“没事吧?”林年默然了几秒,看向路明非喉咙上被自己掐出的红印子低声关心道。

“小问题,这才哪儿到哪儿。”路明非下意识赶紧说道。

的确,这才哪儿到哪儿,比起来卡塞尔学院那段时间,出任务就差点挂逼,掐掐喉咙连窒息py都算不上。

但很快他就发现对面的林年沉默了,猛然意识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自己这么说不就像是在暗讽当时在北亰尼伯龙根的那一幕么,的确,比起自己发疯被林年一拳打断脊椎瘫痪在地上,只是掐掐脖子当然不算什么操,说话不过脑子,又说错话了。

路明非一万个后悔,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站在原地讷讷无语地摸着后脑勺。

林年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摇头没多想了,随手把文件丢给了路明非,“把文件带回去交差吧人是你抓到的。”

“没,我就敲了个闷棍,不是伱把人赶出来的吗?”路明非接过文件像是拿了什么烫手的山芋,有些口干舌燥。

他很想像是以前一样说,都几把哥们儿,咱俩谁跟谁啊,还有什么抢功劳的说法吗?但现在有些往常随口说出的话就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兄弟,倒也没见过能互相捅心窝子的兄弟,在尼伯龙根里,他可是差点杀了林年。

在回到卡塞尔学院后他天天做噩梦,每天晚上洗手的时候都忍不住反复地洗,总觉得手里上全是血污,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些陌生,像是在看别的什么人,透过镜子对着表情呆板木讷的自己冷笑。…。。

这三个月以来,他每天都在寝室里浑浑噩噩的,很多人都找他说过什么话,到现在他也记不清那些人跟他说过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脑袋每天都是嗡嗡的,眼睛一闭,要么是鲜血中沉浮着那一朵白色的花影,要么是大空洞那场就像梦一样的厮杀,那些怪物一样的吼叫,刀剑互相撞击的爆鸣,不断地在脑海内重播,简直就像是要逼他发疯一样。

听以前有经验的师兄说,这是典型的战后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经常被吐槽玩的ptsd,当患上了这玩意儿路明非才知道这个东西并不好笑,这种折磨简直让人发疯,如果不是他习惯了一个人自闭,正常人恐怕撑不了多久就得吞枪了。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不想去找富山雅史,就算“催眠”似乎对自己没用,但保不准他会忍不住说出那些压在心里的事情,尼伯龙根底下的事情早已经约定烂在肚子里,就让两个“s”级联手屠龙杀死芬里厄的版本在地上流传就行了,有些真相还是随着尼伯龙根的坍塌一起埋在黑暗的深处。

或许找林年谈谈会很好,芬格尔也无数次建议路明非去找林年聊一聊,可聊什么?

他该用什么姿态去见林年?

路明非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脸去找林年,那件事他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林年拦住了自己,没有被自己当时含恨愤怒的嘴炮给说服,让他真的杀了芬里厄,那么地上的所有都会被摧毁,那更是一桩谁也承担不下来的滔天巨祸。

而林年拦住自己的代价,就是差点被自己捅穿心脏和脊椎钉死在尼伯龙根里那真的是在拿命拦自己,他有种感觉,那场战斗林年绝对是可以赢的,但对方却留手了——这反而让他陷入了更大的内疚和自责中,每天晚上都失眠到凌晨,在头疼欲裂中陷入浅浅的睡眠不断回味着难言的滋味。

四分之一的交换,说来可笑,那明明是拿来杀死龙王的代价,到头来,龙王的确也死掉了,可四分之一却用错了方向,如果不是自己被愤怒吞噬了心智,林年原本都可以上去地上顺带杀死耶梦加得吧?而不是放任耶梦加得躲藏了起来不知道在哪里酝酿着更大的风波。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所以才让后悔成为了一种绝症,路明非没脸去见林年,见到林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竭力地避开林年,像是在等时间来缓和伤口,但那伤口似乎却在渐渐的流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的苍蝇会在上面肆无忌惮地产卵,最后长出白嫩的蛆来。

至于林年这边是怎么想的。

林年看着路明非,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能说什么呢,这三个月以来,他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梦梦到的都是同一个画面,同一个背影,那个浑身是血,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男孩,被自己叫作兄弟,叫作朋友的男孩一个顶着破破烂烂的身躯往尼伯龙根的深处走去。…。。

对方身上的伤口全是他一刀一刀砍出来的,他的那些质问,那些对他身上的缺点,性格的漏洞,以及过往所有行为的不成熟的抨击,全部都像是刺一样扎进他的心脏里,他甚至没法还嘴,没法反击,因为对方说的都是对的。

说到底,皇帝是冲着林年来的,那个家伙针对林年可以不计一切代价,而林年身边的人自然就成为了祂最大的武器,祂不玩什么绑架威胁的阴险套路,祂只会将那些林年在乎,在乎林年的人自然而然地放进危险的局面中,那么随之而来的冲突和矛盾就会油然而生。

事后林年复盘过尼伯龙根的整盘局,可以说最后林年和路明非的对立就是皇帝想要的局面,大地与山之王到底死不死,皇帝都不在意,他真正想要的是林年和路明非互相把狗脑子打出来。

无论是林年最后砍出了那一刀,还是路明非捅出了那一剑,那么祂的目的就达成了,这两个组合起来对于皇帝来说最大的麻烦将不拆自散,孤立林年的目的也能顺利达成。

所以,陈雯雯自然成为了关键,那是象征路明非心中作为人的,对于人的感情最为纯洁也是脆弱的一部分,那是路明非对于过往还是普通人而非混血种时的牵挂,一旦斩断了这份牵挂,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那个仕兰中学人尽皆知的衰仔了,只有暴怒的‘s’级屠龙者。抓住那份暴怒,不断地添油加柴,再加上置放在青铜棺椁中的那把“暴怒”本身的情绪催化效果,那么一个完美的棋子就诞生了。

林年无数次想回到蓝色海湾的那个夜晚,在水边和路明非谈心的时候,他觉得那时候自己真的是个蠢货,为什么要支持路明非去找陈雯雯?为什么不干脆利落地告诉他不要把陈雯雯扯进这个烂摊子?路明非会去找陈雯雯,肯定也是因为自己的大力支持吧?那一番打动路明非的话语,他无数次想要撤回,但可惜没有如果。

他该用什么姿态去见路明非?

陈雯雯的死他觉得自己难逃其咎,即使了解这件事的人都会说,陈雯雯的死都是皇帝的错,而非路明非和林年任何一个人的错,可林年总觉得这就是自己的错,路明非骂过他的那些毛病,没一个骂错了,难道不正是那些毛病导致了事态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样吗?他空有一身血统和力量有什么用?如果他不犯那些老毛病,陈雯雯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如果不是自己,皇帝也不会找上路明非,也不会找上陈雯雯,悲剧也不会发生——这恐怕也就是皇帝想要让自己明白的道理吧?孤立自己,离开这些人,那么所有的矛头就会对准他一个。

林年不想要皇帝得逞,也明白这是阳谋,可坚信着自己的理念,路明非和陈雯雯的这档子事情又不断地让他难过和内疚。曼蒂·冈萨雷斯曾经提醒过林年,你不能什么都要,你总需要失去什么,来换得全局的胜利。所以,路明非失去陈雯雯,也是所谓的失去的一环吗?为什么这些痛苦要由他身边的人来承担?

对于他来说,身旁在乎人的痛苦,永远数倍于他自己的痛苦要来得噬咬心肠一些,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也不知道皇帝早就看穿了这一点,还是这一次只是偶然,即使皇帝的计划失败了,但那残留的伤痕依旧让他日夜难眛。

幼发拉底楼的密道之中,出口外照进来不太浓烈的阳光,照亮了密道口那唯二站立的两个人影,林年和路明非互相看了一眼,又主动错开视线,表情和眼中都是难明。

说白了。

林年和路明非如今互相都觉得自己在尼伯龙根下的事情做错了,没脸见对方,这也导致了三个月以来,他们都在互相避开对方,一句话都没说过。

两人都陷入了无尽的内耗,一点点细数自己的罪责——他们都不是去思考对方做错了什么的类型,所以越是思考,越觉得自己没脸去见对方,让这份间隙在别人的眼里看起来越来越大。

三个月之后终于遇上了,但见面就是拳打脚踢,虽然幸好反应的快没真的打起来,但这氛围也足够尬到他们两个人想转头就跑,把这个什么破任务丢在这里不管了。

可职业操守还是让两人站住了脚,享受了一段让人想死的沉默之后,林年先开口说话了。

“有个人得放走她是这群人中的内应,没必要被抓去执行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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