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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腊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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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阴县的冬天还是郁郁葱葱,这里不会下雪,只有阴湿寒风。

洛可伏在案几上,呆呆着看着窗外,心思却在万里外的酒泉。

郑吉给郑伯父写了家书,郑吉都任什长了,林长风都任队率了。听说北方的冬天很冷,雪很厚,我还没见过下雪呢,不知道林长风衣裳厚不厚,在那里冷不冷,我给你邮两件厚衣裳吧,也不知道你偶尔会不会想念一下我。

洛可伸了伸懒腰,拿来笔和木牍,写了起来。

等你收到的时候已经腊节了吧。

冬,下了大雪,放眼望去,长城内外满眼都是白色的雪。

林长风想起了伟人的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郑吉等会稽士卒从没见过雪,在雪地里兴奋的大喊大叫,滚来滚去,把自己埋在雪里做出了游泳的动作。

北方的士卒看着会稽这群戍卒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这幼稚的行为表示很不解。

冬至后的第三个戌日是腊节。

腊节是汉代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是用来祭祀先祖与信仰的神。朝廷官府要给全国人民发钱发腊肉,林长风得了200钱,什长们120钱,养卒周沙80钱,每个士卒还有一斤腊肉。就是发配边疆来戍边修长城的刑徒罪犯都发了半斤腊肉和30钱。

钱和腊肉虽不多,但大家还是满心欢喜。

对于林长风这种突破七十万的土豪来说,这点真钱真不够看的。

周沙在林长风的军营门口挂了一块木牌,上面画了一个人面,满脸胡子,龇牙咧嘴,瞪着大眼,面目狰狞。门板上画了一只老虎,老虎还有一对张开的翅膀,要飞走的感觉。

周沙是林长风从原来的军营要过来给自己当养卒的。

林长风发现所有的营门都是这样的,周沙说腊节画这些可以祓除不详、迎纳福瑞。

浓厚的节日气氛里,怎么不思家乡和亲人。

几乎每个人都收到了家书,看了家书,都在偷偷地抹眼泪,抹了眼泪写封家书邮回家。不识字的士卒请同袍代读代写。

郑吉拿着一个布袋子和两套衣裳给林长风。

林长风看着他红血丝的眼,说:“你收到家书了。”

郑吉点了点头。

林长风看着小布袋,上面写着垄山障的地址和自己的名字,用绳子捆着,绳结处还有泥封,这就是一封信啊。这个时代怎么会有我的家人,谁会给我写信啊,取出袋子里的木牍一看,一板秀气的汉隶。

“可伏地再拜请:长风足下,善毋恙!救命之恩,毋敢忘!冬时,北地苦寒,遂赠冬衣两,嘱使君近衣裘,强饭食。可伏地再拜再拜,太始三年十月辛酉。”

短短几十个字,是县令的女儿洛可写的。

林长风拿起衣裳看了看,是漂亮的厚直裾,袖边是祥云花纹。

真是有心啊,不过在这军营里,穿的最多的还是甲胄,里面再穿一件紧身羊皮裘,暖和的很。

要不要给洛可回个信?不回好像不礼貌,这还是在这个世界收的第一封信呢。

那就回信吧,拿着木牍提起笔。

“洛可吾妹:汝的刀剑可生锈,可败愚兄否?愚兄戍边以来一切安好,立有战功,已为大夫。勿念!愚兄林长风,太始三年十二月丁亥。”

木牍就这么点大,就写这么多吧。

也用专门装木牍的布袋子装好,写上:洛可 芳启

然后把书信要周沙送到邮卒手里,还把那两件直裾送给了周沙过冬。

周沙拿着直裾欢天喜地去寄信了。

长胜燧。

李童带着燧卒挖出了林长风酿的酒。

打开盖子,浓郁的酒香洒满了长城内,众人皆陶醉在香味里。

林长风篦了酒麸,留下琥珀色的液体。

萧傲已经等不及了,拿着瓢舀了一大瓢,一口气饮完,身体的每个器官充满酒的醇和香,感觉灵魂都要升华了。

“美啊,美酒啊!”萧傲陶醉着:“饮了半辈子酒,从未饮过如此美酒,此生已经值得了。”

林长风又拿出他的厨艺,还有他的美酒。

这个腊节,有同袍,有美酒,有肉。

三月。

林长风立功多,奖励的戍役日期多,戍边生活结束了,最早结束的。

郑吉还需要一个月才结束,黄页还需要三个月才结束。

萧虎萧傲都做了林长风的思想工作,希望他继续在军营发光发热。

林长风拒绝了,他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怎么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边疆,他想去长安,去大汉的各个州郡都看看,看看这个伟大的时代,一个把汉族刻在基因里的一个时代。

临行前,萧傲和甲什的人在长胜燧又是一顿胡吃海喝,为林长风饯行。

萧傲很是舍不得林长风,这个垄山障是个两百士卒的小障,很不受重视,以前去都尉那里要个什么物资,那些吏官们都要抠扣一些。林长风秋射大放异彩又射杀了五个射雕者,整个玉门甚至酒泉郡都高看垄山障一眼,去玉门开会的时候,其他的障尉吏官都主动拱手打招呼,物资都是要什么给什么,还怕给的不够。

自己在守了那么多年长城,戍卒的故事也听了那么多,像林长风这样短短几个月就从底层的戍卒晋升到队率,和平的岁月里,林长风却是第一个。要是有了战争,他相信林长风会立下更大的军功,说不定能封侯。

朝廷已经六年没对匈奴开战了,我一直等着和匈奴开战,不是为了立功封爵,是为了给战死在浚稽山的同袍报仇。真开战了,希望能与林长风并肩作战。

萧傲怕胸脯表过态,只要林长风留下来,可以去当个障尉或者曲长,他都不为所动,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就觉得他的脑子里被酒泉的风沙给吹坏了。

他和郑吉约好,在玉门县等郑吉一个月一起去长安,黄页戍役后去长安找他们。

林长风见杜默默不语的喝酒,对他说:“杜医士,为何只饮酒不言,一起去长安,你的医术可以在长安大放异彩。”

杜都喝了一口酒说:“林队率莫要取笑小卒了,我一个边障小医卒,哪里比得上长安城的大医士。”

“莫要自谦,垄山障的军吏士卒哪个没有被你医好过,障医长都自叹医术不如你,都推荐你为下一任障医长。”

杜都一口饮尽碗中酒,说:“并非不是我不想走。”

原来,杜都一家子就在长安行医,十几年前杜都的父亲杜以被推荐医治太仆公孙贺夫人的头痛,都痛了好几年,杜以针药并下,当天就止痛。两天后,那个高官的夫人腹痛难忍,在药渣里找出大量的大黄,大黄是有毒性的药材,不能大量使用。杜以解释道并没有用过大黄,解释苍白无力,被定了大罪,全家被发配道酒泉来修长城。不久,杜以郁郁而终,弥留之际嘴里还不停说道:我未曾用大黄。

公孙贺已经是当朝丞相了,杜都很难洗刷父亲的冤情了。

林长风听了杜都讲述的故事,也没说什么,也一口饮尽了碗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