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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僖宗文德元年(888年)正月,扬州城外。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蜀冈一片银装素裹,偌大的军营被白雪覆盖,“孙”字帅旗在风雪中飘扬。
大帐外面天寒地冻,里面却暖意融融,桌案上摆满了美味佳肴,美酒葡萄夜光杯,这是一个喝酒的好日子。
宴会马上开始了。
这是孙儒设宴款待毕师铎、秦彦等人,二人丢掉扬州后逃到东塘,不久听说孙儒大军前来攻打扬州,便赶到天长投奔孙儒,合兵一处攻打扬州。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扬州始终没有拿下,毕师铎、秦彦对视一眼,对孙儒的战斗力产生了质疑。
孙儒也感受到了这种不友好的目光,他心里很不安,担心再这样僵持下去,这俩家伙难保不会反水,背后捅他刀子。
孙儒是个狠角色,从来都是他捅别人,他不能容忍别人捅他,思来想去,孙儒决定先下手为强,抢先清除隐患。
参加宴会的将领们陆续入席了。
这些人都是孙儒的心腹,应该多少都知道今天的宴会非同寻常,一个个表情严肃,一言不发,也没人敢动筷子。
这时帐外传来喊声:
“毕将军到,秦将军,郑将军到——”
好了,宴会的主角到了。
毕师铎、秦彦和郑汉章大步进门,解下锦袍,抖落一身的积雪,也不客气,径直入座。
孙儒环视一圈,见人都到齐了,端起酒杯:
“诸位兄弟,今日我孙儒特地设宴招待各位,大家这半年来都辛苦了,来,干——”
众人这才敢端起酒杯。
孙儒放下酒杯,突然换了一副口气说:“扬州迟迟无法攻破,已然半年有余,莫不是有人阳奉阴违,心怀二心吗?最近我听说有人背着我和朱温私下联系,不知意欲何为?”
“毕兄弟,你说呢?”
孙儒点名毕师铎,对他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毕师铎猛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站起来拱手道:“大帅,兄弟以为以为”
事发突然,他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话到嘴边忘词了。
孙儒不给他想词的时间,又说道:“毕兄弟那几箱子宝贝很沉吧,对了,朱温的委任状可要藏好哦。”
听了这话,毕师铎大惊失色:“这这,我”
原来早在几天前,毕师铎的部下唐宏已经把他出卖了,将毕师铎派人去开封给朱温送礼的事儿密报给了孙儒。孙儒的震怒可想而知,背叛我的人绝没有好下场!
不等毕师铎解释,孙儒一拍桌子:
“拿下——”
屏风后面冲出来一群铁甲武士,将毕师铎、秦彦、郑汉章三人控制住。
大帐里出现一阵骚动,众人面面相觑,张口结舌。
孙儒先斥责了秦彦背叛高骈的罪行,下令将他推出去斩首。
随后孙儒走下座位,来到毕师铎面前,冷冷地问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事已至此,毕师铎也懒得伪装了,他大喊道:“大丈夫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你又何必多问。我毕某人也曾统领数万大军,如今能死在你的剑下,也可以瞑目了。”
孙儒骂道:“贱贼,我不想为你脏了我的手。”
随后下令将其推出去斩首。
三人里的郑汉章是一员猛将,他不愿乖乖等死,趁武士不备,突然挣脱了束缚。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郑汉章就夺过武士手里的刀,一口气连杀数人,勇猛无比。
孙儒吃了一惊,大怒:“死到临头还如此狂妄!”
武士们迅速围了上去,郑汉章虽然勇猛,毕竟寡不敌众,顾前不顾后,很快便身中数刀,倒在了血泊中。
孙儒仍不解恨,下令将郑汉章的尸体剁成肉酱泄恨。
口味这么重,这宴席是没法吃了。
三人死后,孙儒吞并了他们的人马,实力更加雄厚,这进一步刺激了他的野心。兵强马壮的孙儒有点膨胀了,准备干一票大的。
李璠不敢上任,给朱温出了个难题,总不能俺老朱亲自去扬州上任吧,思来想去索性卖个顺水人情给杨行密那小子吧。朱温扭脸上奏朝廷请求册封杨行密为代理淮南节度使。
杨行密还没来及高兴,便收到了一个坏消息,孙儒已经占领扬州,进城后迫不及待地自封淮南节度使。我想当什么就当什么,谁鸟你什么朝廷委任状。
孙儒占领淮南节度使的驻地扬州,实际上已经成为事实上的淮南节度使了,杨行密这个代理节度使被迫退守庐州,地盘缩水,有点捉襟见肘。
扬州离庐州很近,孙儒站稳脚跟后随时会攻打庐州,杨行密不能不早做准备。
杨行密知道眼下自己很难击败孙儒,为了打破困局,杨行密迫切需要打开新局面。
为了积蓄力量对付孙儒,杨行密想先扫荡一些小军阀,扩大地盘和力量后再伺机反攻夺回扬州。先对谁下手让他很纠结,一开始他想到了割据洪州(今江西南昌)的镇南军节度使钟传,不过很快就被袁袭泼了一盆冷水。
袁袭直言不讳地指出钟传盘踞江西三十年,授镇南军节度使,封南平王,是朝廷的封疆大吏。树大根深,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杨行密有点沮丧:“那我们难道就在庐州束手待毙吗?”
袁袭安慰道:“将军莫急,洪州虽取不得,但有一地可取。”
哪里?
袁袭吐出两个字:宣州(今安徽宣城)
杨行密沉吟道:“宣州?”
袁袭继续说道:“没错,宣州,钟传盘踞洪州三十年,根基深厚,但宣州的赵煌新得宣州,立足未稳。加上此人庸碌无能,残暴不仁,宣州百姓跟他离心离德,人心不附。将军可重金联络和州孙端、上元张雄二人,请他们出兵自采石(今安徽马鞍山西南采石矶)渡江攻打宣州,赵煌必定出兵迎战。”
袁袭指着地图上的采石矶,说:“将军可趁机自铜官(今安徽铜陵)渡江呼应孙张二人,赵煌腹背受敌,必败无疑。”
袁袭的计策令杨行密心花怒放,仿佛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神清气爽。好极了,就按你说的办。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孙端和张雄都不是省油的灯,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再说他们也想从宣州分一杯羹。这事儿好说好说,很爽快地答应了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