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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柳斯晗的风寒还没好。要不是凌辰派人打点，她怕是连初选都过不去。
安排住所时，御前总管苗贯看了她几眼，似乎是嫌弃，又似乎是在说“算你走运”。
柳斯晗不太明白他这复杂的眼神，她也没敢问，被分配到最偏僻破落的一处小院子，除她以外再无其他人。
这样也好，清静，反正柳斯晗也不喜欢和别人来往，祈祷齐王最好永远想不起来她。
若非凌辰安排了人给她送药送炭和衣服被褥，柳斯晗恐怕都熬不过这个春天。
一同入宫的美人里，有几个和柳斯晗过不去，经常来这冷嘲热讽。柳斯晗性子懦，听到只当没听见，也不在意。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见过她们了，柳斯晗也懒得去探究。
有一天，凌辰托人带给她一个风筝，让她把心愿都写在风筝上，南风可解意，吹梦到西洲。
柳斯晗不认字，老鸨教的也都是淫词艳曲。她思来想去，便只画了些柳叶在风筝上。
柳斯晗只在小时候见过其他孩子玩纸鸢，自己却从未接触过，笨手笨脚地一路跑出院子才飞起来。
好在这里没什么人，不用怕被发现。可柳斯晗没快活一会，她仰头看着那风筝飘飘荡荡，忽然觉得像极了自己。
似乎是自由的，却还被人牵着线，在空中摇摇欲坠，随时可以万劫不复。
柳斯晗不禁失神，手一紧就掐断了线。细线把她娇嫩的手指割破，风筝也跟着坠下来，落到另一处宫墙后面。
柳斯晗顾不上许多，只想把凌辰送给自己的风筝捡回来。
那座宫宇与她的院子毗邻，破败的大门半掩着，没有牌匾，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夜里也静悄悄的没人。
起初柳斯晗还会胡思乱想，但时间久了相安无事，现在又是白天，她没有多犹豫就进去了。
万万没想到院子里竟然坐了个人！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个女孩突然跑进来，他正盯着那突然从天而降的风筝，依旧神色冷淡，毫无波澜。
齐王用刑严苛残暴，擅闯别宫可是死罪。柳斯晗脸色煞白地看着他，但在看清他的脸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少年格外年轻，似乎和她差不多大，剑眉星目，容颜昳丽。
柳斯晗在青楼见过许多达官显贵和风流才子，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气度贵雅的男子。
就连凌辰的温润，在他这刺目的锋芒中都显得微不足道。
可是明媚春光落在他脸上，也驱散不开他眉宇间的阴戾，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寒意。
他看着她的目光，淡漠得如同在看死人，柳斯晗不禁在暖阳下打了个寒颤。
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像内侍，也不像太医和侍卫，应该是哪家大臣的公子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柳斯晗磕磕巴巴地解释，抬手指着树上的风筝:“我只是来捡风筝。”
少年没说话，瞥了眼风筝，又阴恻恻地盯了她一会，然后看向别处，似乎懒得理她，如猛兽懒得理一只蚊子。
这，算是默许吗？
柳斯晗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小心翼翼走到树下，伸手去够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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