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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华堂血案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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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了他后,他很快就从下人口中摸清了我家中的情况,”相片中的小姐忽然开口了,她站在金老爷的身边,声音却是老妇般的沙哑:“他装出一副老实可靠的模样,骗得了我一家的信任,然后……向父亲求娶我。”

“父亲起先不同意,可终究熬不住我哀求……而他,为了娶我不但答应入赘,甚至连自己的姓都跟我家改了。”

安以琅望着相片中的金老爷,看他不断向小姐的家人献殷勤,任劳任怨任打任骂,最终娶得美人归。

金老爷为了哄小姐高兴,赶着时髦带她去拍了两人的第一张合照,也就是从那时起,小姐开始对拍照感兴趣。

婚后几年,他们也当真生活得美满,小姐的父亲病逝后,放心地将家业都交给了金老爷,而金老爷也是借着这层关系,搭上了他口中的“贝勒爷”。

可突然有年初春,一个潦倒可怜的妇人,带着一双儿女找到了京中。

“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在老家云川,居然跟外头的女人,早就有了孩子!”小姐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深深地怨恨。

“他求我,告诉我那不过是年轻时,犯下的错。”

小姐到底还是心软了,同意将那双儿女,也就是后来的金博韬与金云缨,留下来。但却不许他们的母亲入府,只给了她些银钱,让她离开。

“起先,我也想过好好教导这两个孩子,让他们叫我大娘,给他们准备好屋子,送他们读书。”

她真的想要接纳这两个孩子,还颇有仪式感地请人来家中,拍了张一家四口的合照。

但后来没多久小姐便怀孕了,可金博韬与金云缨在玩闹之中,却不小心将她推下了楼梯……

“我一直告诉自己那是意外,他们只是无意的。”

可真的是无意的吗?小姐久久无法打消她的疑心,常常忍不住暗暗地去听那兄妹二人的讲话,直到听到了她无法接受的真相。

她当即想要将两个孩子赶出去,可那时金老爷已经牢牢地把控住了小姐的家财,面对金老爷的刻意回护,小姐才发现自己竟然毫无办法。

她终于认清了眼前的男人,他分明就是一条没有良心的白眼狼,悄无声息地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都吸干占走!

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重新过问家事,想办法凭借自己的身份,将属于她的东西攥回到手中。

这无疑是个漫长的过程,金老爷在此期间借口她无法生育,将更多的私生子女,抱回到家中。

小姐被刺激得性格越发阴晴不定,在重新把握住家财后,她逼着金云缨嫁给无能的孙志贤,让金博韬娶他厌恶的李氏,折磨着他们报复着他们。

就在她瞒着这些“家人”打算将遗产,都留给远房的侄儿时,却在银行中遇到了一个女人。

“她当时离我坐得近,我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小姐渐渐变为了老妇的模样,而年轻的金太太也被拉入到黑白色的画面中。

是的,那时候她已经是被金老爷养了多年的外室,银行中发生的事,也是她偷偷告诉给了金云缨,为的就是能够带着儿子正大光明地入家门。

于是就在金博韬成婚当晚,在所有人心怀鬼胎地算计下,那场血案就这样发生了……

老妇人站在金老爷的身后,年轻的金太太、金云绣、金家小少爷都已经昏死过去。

她松开了掐住金老爷脖子的手,从金云绣的身前,拿起了自己的相机:“这一家人啊,没有半点人性,眼里全是家财,心里全是算计。”

“云绣想偷我的首饰,却拿到了我的相机……就是在那时候,我选中了她,要她当我的临亡者,帮我报仇,事成之后我愿意将所有家产,都给她。”

“多可怕,多荒谬,对不对?”老妇人迈着僵硬的步子,在金家人后面走着,她可笑地抬头问向安以琅:“可是,她竟然同意了。”

安以琅哑口无言,他看过事情完整的真相后,只觉得金家人的血怕都是黑的,这要多么扭曲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祁默钧看着身旁的小家伙,召出些许触丝,似是安慰般缠住他的身体。然后才抬头,望着仍在来回踱步的老妇人,十分正式地询问道:“事到如今,你又打算如何?”

“金家仅存的三人,都在这里了,你可以选择继续复仇,杀掉他们然后彻底消散。”

“但我还有别的选择,不是吗?”老妇人撑着僵硬的身体,在祁默钧的对面坐了下来,她浑浊的眼睛不再像之前那样麻木。

“别的选择?”之前见过了偏执到死的赵清渱,安以琅本以为凭着老妇对金家人的痛恨,她一定会要了金老爷的命,可谁知她竟然要别的选择?

“可以。”祁默钧的轮椅之下,又渐渐凝起莹莹的光,转眼间便聚成了三颗连缀的星芒,照亮了原本昏暗的房间。

“你虽然杀了金云缨等人,但他们到底是罪有应得,且心中最重的执念所在,是你的丈夫。”

“如果此刻停手,放下执念,你仍有机会升入月城。”

厚重的窗帘在星光的照耀,化为了透明的薄纱,原本应是白日的天空却蒙上了缀着繁星的夜幕,满是船只的金月湾刹那间变得寂静而空荡,唯剩下那如明镜般的水面上,倒映着冰冷的月光。

“我被他这般,苦苦折磨了半辈子,如今却要用他的死,来结束我的一切。”老妇说道这里,摇了摇头,月光照在她干瘪的脸上,赐予了她生的希望。

“这样做,太不划算了——祁先生,我要去月城。”

安以琅睁大了双眼,看着老妇的身影在月光的朦胧中,褪去了死亡的沉重与绝望,重新变得年轻起来。

“你能放下,这自然是很好。”祁默钧在那三颗连缀的星芒中,取下了手中的白玉扳指,伸手优雅地将它抛向空中。

霎时间,那白玉扳指在安以琅的注视下,化作了无数的小星,它们漫漫撒撒地落在夜空中,凝聚成一条通往光路,直通往远方,那轮永恒的明月。

“去吧,去往你所想到之处。”

老妇笑着站起身来,但却没有直接走向那星路,而后向着祁默钧说道:“祁先生,我还想再求您一件事。”

“什么?”祁默钧淡淡地问道。

“不要告诉他们,我去了月城。”

就让他们在惶恐、猜忌、不知死亡何时到来的恐惧中,过完那肮脏的余生吧。

“可以。”祁默钧仿佛觉得这是件十分有趣的事,神情温和地笑了。

老妇也笑了起来,她终于安心地放下了所有,身姿轻盈地向着那漫漫星路飘去。明月就在她的前方,那会是没有仇恨、没有痛苦的极乐所在……

安以琅仰起头来,看着老妇人的身影,逐渐在月光中远去,她黑色的衣裙化作无数张黑白的相片,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而下。

他忍不住伸手,匆忙间接住了几张,低头看时不出意料的,全是她的生平过往。

有青春单纯的少女时期,有初嫁金老爷的幸福时光,有与金博韬金云缨曾经短暂的真心相处……

而安以琅的目光,却落到了最后一张上,那是看似最为寻常的情景,中年模样的她与金老爷站在京中热闹的街头,却不知出于什么,拍下了这张貌合神离的合影。

但安以琅所看的,却并不是相片中的他们,而是相片后熙熙攘攘的人群。那里恰恰路过了一辆人力车,车上的少年拥有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露出耀眼夺目的笑容,毫无顾虑地,肆意地享受着宠爱,倒向身后——年轻的祁默钧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