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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队长朝满头满脸血的方棠看了眼，微微点了点头，他现在看方棠越发顺眼了，老人说的对，人不可貌相，方棠这姑娘虽然长得娇滴滴，打野猪可一点不娇，刚才那一锄头，比猪八戒的钉钯还厉害呢。
他能理解方棠不想让人知道的心思，小姑娘家家的，打死野猪的名声要是传出去，就被传成母老虎了，怪不好听的，男人嘛，都喜欢温柔女人，谁愿意娶母老虎啊。
不过黄队长觉得方棠想太多了，刚才桑墨一直都在，看得清清楚楚，两人都搞对象了，有啥好藏着掖着的。
方棠松了口气，哪知道黄队长这一会儿功夫，想了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其实她就只是想表演好一个柔弱女人而已。
“吵吵什么，野猪是桑墨一个人打死的，我作主，野猪分一半给桑墨，你们有意见没？”黄队长大声吼。
他不想抢方棠的功劳，就推在桑墨头上好了，反正这两人是对象，迟早是一家人。
桑墨挑了下眉毛，有些意外黄队长的不贪心，他心前在农场干活，那边的领导可没这么好，贪得无厌，还喜欢仗势欺人，刚去时他没少吃苦头，后来慢慢混熟了，日子才好过些。
知青们当然没意见，他们一分力没出，能分一点肉就很知足了。
有些村民却不乐意，三百来斤猪，分一半就是一百四五十斤，桑墨一个人吃得完？
“队长，野猪是山里的，山可是咱们队的。”有人嚷道。
有几人不由自主点头，觉得是这个理儿。
山是牛头山大队的，在山里长大的野猪，自然也是牛头山大队的公共财产，论理就得全村人平分，凭啥给桑墨一半？
黄队长沉了脸，骂道：“要不是这山是咱们队的，你们能分一半？野猪跑出来时，你们一个个跑得比野猪还快，这野猪要是跑到村子里伤人，这损失找谁算？出力拼命的时候溜得快，分好处就一个个来劲了？哼，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良心，老天爷可在上头看着！”
大部分村民都面露惭愧，心虚得不敢吭声了。
有几个村民还是不服气，但他们人少势弱，不敢反驳黄队长，这件事就定下了。
桑墨却开口了，“我只要两条腿和肚里货，再分我一些猪皮就好。”
两条腿虽然不少，可顶多五六十斤，肚里货也不值钱，桑墨这样一说，村民们都喜笑颜开，看他的眼神也亲热了些，觉得他挺会做人。
方棠没发表意见，有两条腿足够吃了，而且不分给村民好处，以后他们在村里站不住脚。
“猪头也给你们吧。”黄队长觉得过意不去。
“不用，两条腿够了。”
桑墨拒绝了，两条腿自己吃一条，另一条他准备拿去镇上换粮食和营养品。
黄队长也没多劝，村里人不少，这野猪看着大，但分到每家手里没多少肉，也就解解馋。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大家都没心思干活了，几个力壮的年轻小伙子，合伙扛着野猪下山，屠夫开始磨刀，其他人则烧开水，忙得热火朝天，喜气洋洋。
打了一头大野猪的好消息，立刻传遍了全村，都跑了过来看，比过年还热闹些。
桑墨找到了方棠，她在河边洗脸，扯了把岸边的水草，使劲搓揉几下，揉出了绿色的泡沫，再往脸上用力摩擦，泡沫会越来越多。
这种水草叫不出什么名，但村里人都会拿这个洗头洗澡，方棠也学着用，洗了头后还有一股草香味，比洗头膏还好用些。
搓了好几分钟，脸都搓红了，猪血才洗干净，可头发上也有不少，摸上去粘手。
方棠准备回宿舍烧水洗头洗澡，全身都不自在，难受死了，刚起身就看到桑墨，吓了她一跳，嗔道：“你怎么跟鬼一样，不出声啊！”
“叫你了，你没听到。”
桑墨皱了皱眉，这女人脸都要搓出血了，真够蠢的，就不知道搓轻一点？
“找我什么事？”
方棠从岸边扯了不少水草，一会儿掺洗头膏洗头，头发会比较柔顺，还没头皮屑，桑墨眉头皱得更紧了，连洗头膏都没有，这女人的父母也太偏心了。
其实也能看出来，方棠穿的衣服都是旧的，四个女知青里，她的衣服是最差的，但她父母是双职工，经济条件不算差，显然是父母偏心的缘故。
“我刚刚那样分配猪肉，你没意见？”
桑墨过来就是想解释一下，毕竟野猪是方棠打死的，他自作主张推掉了那么多猪肉，担心方棠心里有情绪。
方棠扯了一大团水草，闻言抬起头，讶然道：“没意见啊，你是收买人心嘛，我知道的。”
“嗯。”
桑墨放了下了心，觉得方棠还挺识大体，就是这语言文化差了点，用词不当。
怎么是收买人心呢，明明他是为了和村民打成一片，更利于他和村民的团结友爱。
方棠和他并排走着，桑墨恢复了冰冷的表情，方棠想到一事，说道：“要是有糯米就好了，可以做猪肚糯米吃，那个很养胃的，吴爷爷吃了好。”
“真的？”
桑墨不知道猪脚糯米，他从小在北方长大，北方吃食不如南方精细，而且他十五岁就离家流浪了，哪有条件讲究吃喝，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当然是真的，我奶奶教我的，我奶奶厨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好多人家办酒席，都请我奶奶掌勺呢。”方棠口气特别骄傲。
小时候她经常跟着奶奶去吃酒席，奶奶掌勺，她就在一边混吃混喝，可开心了。
桑墨想了想，便说道：“我去搞点糯米，还需要什么？”
“有面粉更好，可以包荠菜饺子吃，山上有好多荠菜，又有猪肉，就差面粉了，我跟你讲，荠菜饺子太鲜了，保管你吃得掉舌头。”
方棠给自己说馋了，好多年没吃荠菜饺子了，奶奶以前常给她包的，其实她以前在乡下生活时，伙食还不错，她爸每个月寄十块钱，奶奶自己养鸡养猪，还时常帮做席，她是掌勺大师傅，做一次两块钱工钱，还能分些喜糖和点心，以及剩下的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