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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雪从梦中惊醒,她迅速下床,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捧凉水冲在脸上。
脑袋清醒了,也没了睡意,朝雪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仔细观察着黑夜与黎明交接时那蒙昧又混沌的光线。
夏日黎明,被黑夜压制的光线“噌”的一下全部跳出来,那一刻的光芒很刺眼。
朝雪眯了眯眼睛,小区楼下的一道肥硕的黑色身影闯进她的视线。
六楼,双眼极佳的视力足以让朝雪看清他的身形和一些动作。
朝雪的视线停在他淌着鲜血的手臂上,她从窗户前离开,下了楼。
“朝雪,早。”
同事阮玫和朝雪年龄相仿,平时也很谈的来,和朝雪打了招呼之后就把朝雪拉到茶水间。
“清江那边出事了。你猜等下巫婆会让谁去?”
阮玫嘴里的“巫婆”是她们的上司,青城电视台的总编辑巫云,因为她经常板着张脸,平时不苟言笑,做事一丝不苟,大家私底下都叫她“乌云”,后来又慢慢变成“巫婆”。
“报导新闻时事,是我们的责任,谁去不都一样吗?”
阮玫“嗨”了一声,“话是这样说,但真论起来,哪里一样了?就是头牛,身上的肉还有好赖贵贱之分呢。那去案发现场和其它的新闻现场能一样吗?”
“案发现场?”朝雪凝眉,“你是说清江边上,死了人?”
“对啊,这大热天的,人死那,又是在江边,那被水泡的,难看又难闻,你说这是不是个苦差?”
“那也得有人去。”
“哦,”阮玫拉长的语气变得暧昧,“出了命案,某位帅哥肯定是在的,那某些人过去,也算是用公办私事了。”
“什么公办私事?”朝雪拿起一次性杯子接了杯温水,阮玫伸过来搭肩膀的手落了个空。
“难道不是吗?路奕在刑警队,命案的事他能不过去吗?你正好过去调查,你们两不是能见上面?这还不是公办私事吗?”
“那还真没听说过在命案现场谈恋爱的。直说吧,是不是巫婆让你去,你不想去?”朝雪将杯子里的温水一饮而尽。
“被你猜对了。”阮玫一脸讨好的凑到朝雪面前,“解救之恩,无以为报,一顿火锅怎么样?”
朝雪微微一笑,“怎么着也得两顿。”
阮玫一脸肉疼,“成交。”
清江从青城边上流过,上联支河,下接瀚海,每天来往船只不计其数,可以是青城的经济和繁荣有一半是靠清江撑起来的,说不清是清江成就了青城,还是青城带动了清江。
清江绵延数里,沿河两岸都筑有堤坝,半圆形的平台隔十米一个,远远看去,就像是水面起伏的波浪。
朝雪跟随着电视台的车来到了案发现场,从江岸延伸到江水边的一个小平台,平台是一块平整的长方形的巨大礁石,礁石的一端是澎湃起伏的江水,另一端是足有一米五高的铁栅栏,铁栅栏的目的就是防止游人在礁石上玩耍发生意外,不过,总有些喜欢刺激的人,再加上喜欢动手的钓客,生生在铁栅栏上开出一道方便之门。
此时,堤坝边上的拉着警戒线,青城分局的刑警站在礁石上,法医正蹲在地上检查那具被泡的浮肿的男尸。
朝雪拿着话筒走过去,摄影等人扛着相机追了上去,刚走进警戒线,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警服,气宇轩昂的男子大步走过来一把搂住朝雪的肩膀往外走。
“你怎么过来了?”路奕轻声问道。
“我过来报导,”朝雪将手里的话筒递到路奕的嘴边,“喂,路警官,请问你对今天这起案件怎么看?”
“别闹啦。”路奕拂开嘴边的话筒。“尸体的样子很恐怖,我怕你看了晚上会做噩梦。”
“路奕,是不是电视台的人来了?快让他们过来。”
路奕的上司青城分局刑警大队队长许奇朝路奕招手说道。
路奕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朝雪朝他笑了笑,安慰他“没事的。”和其他同事一起过去,和刑警大队的人交涉。
许奇将路奕拉到一边,解释道,“这一段路没有监控,我们目前也没有更多的线索,让电视台报导一下也好,说不定广大的市民能给我们破案提供线索呢?”
“各位观众,上午好,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十点二十五分,清江边上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为男性,年龄在四十岁之间,据法医检测,男子死亡时间在二十四小时到四十八小时之间。初步判断为被害溺亡,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调查,广大市民如果发现与本案有关的线索,请及时与警方联系。青城电视台记者朝雪为您报导。”
报导是直播的,报导完了之后,朝雪让电视台的同事先回去,她留下来观察,再多了解一些细节。
尸体被放在担架上,鼓鼓的肚子像是怀孕八个月的孕妇,惨白的脸被水泡发,比刚刮的腻子墙还白三分。
“别看了,怪吓人的。”路奕走到朝雪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身边蹲下。
“你不怕,我也不怕。”朝雪朝他嫣然一笑,又看向担架上的尸体,“再说,还盖着白布呢。咦。那是什么?”
许是因为死者体型本来就壮硕,再加上尸体被水泡发,体积更大,死者的右手露在了担架外,紧绷的衣袖不时的被顶起一块。
朝雪的声音吸引来了不少的目光,刑警队的人纷纷蹲下来看,“该不会是水蛇钻进去了吧?”
“水蛇是爬行的,不是这样一左一右的。”
法医想撸起死者的袖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没撸上去,“只能撕开了。衣服毁了应该没事吧。”
许奇漫不经心摆摆手,“没事,你尽管撕。”他也好奇死者的袖子下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嗤啦”一声,衣袖被撕开,一只硬币大小螃蟹举着钳子飞快的从死者的身上溜下来,它体型不大,两只钳子却已是黝黑,上面还长着灰褐色的绒毛,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和一只螃蟹计较的意思,小螃蟹爬过礁石,掉入了滚滚江流中。
“死者手臂上的伤口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