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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十州侧头看着他。
他正低着头看着谢十州的手，束起的头发有两缕偷偷溜下来，就在白皙的脸边随风飘动。
他眉眼低垂，满脸的笑意，但是这笑意里又带着那么一些忐忑，似乎想要做什么，但是似乎又不敢！
明明应该是肆意不羁的人，此时偏偏怂的可爱，似乎在他身上能发掘出无数个乐趣。
真的是有色心没色胆！
似乎察觉到谢十州的脚步停了，程念安急急抬头，对上谢十州了然的眼眸！
然后，他的脸华丽丽的红了！
哎！谢十州叹口气，就想问问，这个人怎么满天下跑的！
就忘了问问定远侯，你家娃是不是关在屋子里长大的，什么都没有见过！
程念安有被抓了包的窘迫感，结结巴巴的说：“那个，那个呦呦，雨后略冷，你冷不冷！”
谢十州微微点头：“大概失血过多，手也冷！”
“那我给你暖暖！”程念安大喜，顺着杆就上来了，如愿以偿的握住谢十州微冷的手！
还抓起来，搓了搓，认真的呵了口气。
谢十州……大哥，你认真的吗，不是真的冷好吗？
果然，风情这个东西，不是谁都适用的！
他不懂风情，只知道缠着。
她不屑于风情，因为对风情背后的目的看得太清楚！
但是此时，她愿意给他一个杆。
因为，只要想到前世他孤孤单单在坟前那十年。
只要想到前世那十年，他无一日笑过。
只要想到前世那十年，他絮絮叨叨的把他们相识十年的事情一点一滴的一遍一遍的在坟前说给她听！
她就心疼，喘不过气来的那种疼！
这么些时日，她想的清楚，既然撇不掉，就陪他走一段。
他不改初心，不倦不累，就是一生。
他要倦了累了，流连世间繁花，她就陪一程。
终归是她欠了他！
程念安如愿以偿的攥住了谢十州的手，咧嘴笑了，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但是人却镇定下来，眸色温润，话语却是条理清晰。
“呦呦，我或许不懂，但是，我有的，你要的，都给你；我没有的，你要的，上天入地我也给你寻来！”
他侧头看着谢十州，拉着谢十州的手慢慢的走，希望这条路很长很长，没有尽头。
“你不用感觉亏欠，情起自愿，不谈亏欠！我心悦你，所做一切，都是我自愿，都是为了完成我的心悦，不是亏欠。无论时间多久，无论付出多少，皆是心甘情愿！”
“就像是，你对观山风云寨的众人，没有亏欠！”
谢十州身体一僵，难道不是亏欠吗，风云寨是因为她被屠杀，如今步履薄冰还是因为她！
八十九啊，八十九个活生生的人没了生命！
后面还有，每一具尸体找回来的时候，她都给自己的肩膀上添加一副重担！
因为她啊，因为她谢十州啊！
不然，他们就不会死了吧，所有人不说，不都是这么认为吗？
“没有亏欠！”程念安定定的看着谢十州的眼眸，一字一顿，认认真真的说道。
这一刻，他没有笑，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正经！
谢十州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想要说什么，却是说不出来，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辩驳。
“如果这世界上有因果，是因为他们当年劫持了你母亲，所以有后来的一劫！”
“这世间的事情，有因有果！不是你的错！”
谢十州心头酸涩的厉害，她想起曾经有人争吵，她就站在暗处，听到他们说，她是祸星，都是因为她！
想起后来无人谈及此事，但是也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这不是你的错！
没有人告诉她，谢十州你没有亏欠风云寨！
如今，他们在她的庇护下安然生活，依旧没有人说这么一句话！
就好像，他们就是她的责任，她就是亏欠他们的！
所以，仰仗她理所当然，也心安理得。
“想想当年的旱涝灾害，缺衣少食，没有你母亲当初筹谋，他们只怕饿死大半，即便是不饿死，周围匪徒横行，只怕他们活下来的机会也不大！所以，你母亲护住山寨所有人周全，是以德报怨！他们的命是你母亲救下的！”
“后来是你，你小小年纪就为山寨筹谋，在屠杀中保护下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让他们安稳的活着，让他们衣食无忧。而你，把自己送到晏子川那样的人身边，与虎谋皮，九死一生！”
程念安的声音微微哽咽，眼尾微微红了：“谢十州，你记住，你不欠他们，你不欠任何人的！”
“你也是一个人，需要家人，需要人疼的人，你不是神仙，不是无所不能，看看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想想你的九死一生！”
“你是把他们看做家人，不是亏欠！不用把所有都扛在你的肩上，也不用把所有的苦都咬牙和血吞！你知道，有人会心疼的，真的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