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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因为他们都死了，她积郁成疾，即便没有城墙那一跳，她也是强弩之末了。
心伤了，是没有办法医治的。
她自小没有家人，所以那些对她好，哪怕是给她一个笑脸的人，她都回报十分。
陆之卿蹲在谢十州的面前，定定的看着谢十州，这一刻谢十州看起来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苍白脆弱，似乎下一刻就会完全碎裂开来。
她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就连嘴唇都是白的，一双眼眸却是越发漆黑，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
谢十州铠甲后面的样子，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陆之卿的面前。
他第一次尝到了被一双无形的手捏住心脏是什么滋味。
他用力的攥着拳头，忍着要伸手抱起她欲望：“雪松，抱你家公子起来，地上凉！”
声音嘶哑，一双手攥的青筋暴起。
他却是背过身去，看着外面的暮色，声音沉沉传来：“谢十州，大安现在就像是有了痼疾，必须掀开来，血流成河，置之死地而后生。你，阻拦不了这个时局！”
“战争是一定会发生的，人是一定要死的，这一片天必须打碎了，才会有另一片朗朗晴空！”
谢十州坐在椅子上，目光幽幽的盯着陆之卿的背影，多数时候，陆之卿是静默的，无论她做什么，他只是看着，从来不好奇，从来也不问。
她以为他醉心医术，现在看来，其实他心里比谁都要通透，他不过是不说罢了！
谢十州苦笑一声：“人总是有活着的希望，大概，护着他们的周全，就是我的希望，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陆之卿，我的的确确是想要蚍蜉撼树，想要战争少一点，想要血流的少一点，人死的少一点！”
“也许最后，我也身死于此，那又如何，你说的，尽人事听天命，我拼尽全力，虽死无悔！”
这话听着很轻，但是却像是一把锤子重重的砸在听着的人的胸口。
无论是屋里的，还是因为担忧而来的那些人。
都感觉眼眶湿润，心头微颤。
陆之卿静默良久，久到谢十州以为他站成了一尊雕像，久到，屋子外面暮色渐渐浓厚，屋子里也是一片灰暗，看不清人脸了。
陆之卿才终于动了：“谢十州，如果你现在死了，你可有牵挂的人？”
一个人能那么云淡风轻的说出死字，大概是因为在这世间没有什么留恋的。
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
那么，他们这些人是什么，程念安是什么？
谢十州没有说话，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为了更多人活着，她必须去死，她可以为了自己的留恋不去死吗？
大概，她这样的人无法苟活！
“若是程念安知道了，怕是会伤心！”陆之卿冷哼一声，抬步往外走，“你就是个没有心的！”
谢十州没有反驳，她是比较凉薄。
陆之卿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外，雪松点了灯：“公子，换件衣服！”
谢十州没有说话，起身进去换了一身衣服，回来再次站在了舆图前。
她手里的朱砂笔落在舆图上，在几个地方点了重重的红点。
前世，这些地方有比较惨烈的战斗。
不过这一世，提前了两三年，他们的准备也许还没有那么充分，也许可以避免。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死死的盯着舆图。
“公子，歇一会吧！”雪松眼眶微红，声音里带着祈求。
谢十州侧头看着雪松，微微勾唇，浅浅笑了：“雪松，我不能让祁问死！”
雪松心头狂跳，祁问怎么会死？
却在这时，听到外面一声轻响。
雪松目色一冷，就要冲出去。
谢十州拉住了她，眸色微冷：“帮我弄点吃的！”
那雪松深深吸了口气：“公子且等着，我这就去！”
然后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从屋子里走出来。
在门外的回廊上，遇到了幽云，夜色下，她白色的衣服白色的面巾，倒是有当鬼的潜质。
不是谁都能将一袭白衣穿出风姿的，幽云自然也不行。
“姑娘这是？”雪松眉眼浅淡，但是身后的手却是比了一个手势。
幽云举了举手里的盘子：“公子应该还没有用膳，我做了点心，请公子尝尝。”
看到雪松并不接她手里的盘子，她急忙说道：“不过放心，我戴着布套子做的，没有沾到手上。”
雪松笑着接过盘子：“那就多谢幽云姑娘了，天色晚了，最近坪林不太平，姑娘还是回去歇息吧！”
“嗯，好，我这就回去了！替我谢谢公子！”幽云款款转身，慢慢走了。
雪松静默良久，才端着盘子进屋。
而远处的幽云，回眸看了谢十州房间半晌，才慢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