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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脉。瑾玉一听这个头都大了,原主十岁上被指婚许给四爷,之后成亲早生孩子也早,生弘晖那会儿满打满算也才十六岁。
又正好赶上四爷随驾亲征噶尔丹回来,外头瞧着花团锦簇,内里其实桩桩件件都是麻烦事,尤其封贝勒和出宫建府还碰在一块儿,瑾玉这个做福晋的当时人人都盯着,都等着看这位四福晋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原主是个要强的,哪怕怀着孩子也还是把这些事都给咬牙生扛了下来,赢了个贤惠能干的好名声。只是好名声不是没有代价,到孕后期原主几乎是在床上保胎躺着过,生孩子的时候更是差点去了半条命,确实吃了大亏。
但这都四年前的事,弘晖今年都开始启蒙搬到前院跟着先生读书。再怎么着原主也是个贝勒府的福晋,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养了这么久,什么亏也该养回来了。
可不管是福嬷嬷还是原主的额娘,或是宫里的德妃娘娘都觉着过了这么久瑾玉没能再有个孩子,肯定是因为当初生弘晖的时候伤了身子。
伤了身子就得补,因着这个逻辑关系这几年原主十天一回的平安脉,和各种养生丸补气汤就没断过。可惜喝到现在孩子没喝来,反倒是请平安脉和喝补药成了习惯。
“请什么啊,天天苦汤子吃着嘴都吃苦了,不吃不吃,以后都不吃了。”
瑾玉不是原主那脑子一根筋不知道拐弯回头,还不肯面对残酷现实的人,这几年没孩子那是身子没养好的事吗?
她都不算以前就算今年,这都到过完半年多了,真正没浪费办了事的晚上一个手就能数得过来,过程还极其敷衍,要用瑾玉的要求来说就是连交公粮都缺斤少两,是黑心粮!
“福晋,您不能这么想,身子是自己的咱们不能拿身子骨较劲。上次章太医来刚换了药方,说不定这个新方子吃上一阵子,您肚子就有动静了呢。”
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吃了这么多补药到底为什么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福晋虽然生了大阿哥,大阿哥也懂事聪明,但到底独木不成林。只有大阿哥这么个独苗,怎么能叫人放心。
尤其后头李氏这几年又接连生了大格格和二阿哥,要说压力,别说福晋就连正院的奴才都压力十足。总觉得不管是男是女,好歹再生一个才好。
“浅草,几个丫鬟里你的年龄最大,记得出嫁前额娘给我看的小册子你是陪着我看完的吧。生孩子到底靠什么你还能不知道,我缺的那些太平方子吗?”
章太医是四爷还在阿哥所的时候就惯用的太医,建府之后府里不管什么头疼脑热都是找他,人是有真本事的,但架不住老让他无中生有出药方。这一两年药方子太平得哪怕每天多喝几碗也闹不了肚子疼,除了图个心安理得别的作用就真没了。
“再说那方子吃了生不生孩子不好说,长肉倒是真的。瞧瞧我这腰我这脸,你再想想咱们还在家的时候,我还是当年那个身段玲珑腰如束素,弱不胜衣的乌拉那拉瑾玉吗?”
瑾玉说着又故意挺了如今顶多算得上肌骨莹润,其实说白了就是珠圆玉润的身板,那埋怨劲儿把浅草都给逗笑了,“福晋您哄奴才还是哄您自己啊,奴才可是从小跟着您长大的,咱们府里的小姑奶奶从小什么模样,奴才还能不记得?”
瑾玉是乌拉那拉家的老闺女,也是费扬古和正妻爱新觉罗氏唯一的女儿,从她额娘怀上这个孩子起,瑾玉就真真正正是府里的活宝贝眼珠子。费扬古在世时只要这个老闺女愿意,他能驮着闺女骑在自己脖子上满府溜达。
后来费扬古去世,几个哥哥更是把妹妹捧在手心里疼,从小瑾玉就是跟着额娘住在主院,养得顶顶娇气顶顶张扬。是个动如脱兔静也如脱兔的小姑娘,那会儿身段确实好,但要说弱不胜衣?还真是从来没有过。
可浅草笑完心中又不禁感慨命运这件事,真真说不好到底是福不是福。当初要不是万岁爷突然想起费扬古这个故去的老奴才,给乌拉那拉氏家施恩把瑾玉指婚给了四爷,瑾玉长大之后肯定会由家里挑一个家世过得去但是又不太高的人家。
等长大了在娘家多留上几年,再陪上满满登登的嫁妆嫁出去,安心做个能在家说一不二的主事娘子就最好了。不像现在,外头瞧着乌拉那拉家千好万好,老爷死了万岁爷都还没忘了施恩,里头其实多少委屈却全都让家里姑娘给担下来。
当初刚进宫的时候瑾玉也不懂,在家怎么跟额娘嫂子们撒娇,到了宫里德妃娘娘跟前还怎么撒娇。可惜对着家里人百试百灵的招数,到了德妃跟前不但没用,隔了几天德妃还专门找了个教养嬷嬷去阿哥所,说是四福晋年纪小,送个嬷嬷来帮衬。
刚成亲就送个教养嬷嬷给儿媳妇,这里头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嫌瑾玉规矩学得不好嘛。小姑娘又羞又气蒙头哭了好大一场,之后整个人就稳重下来,一天天的活成了现在这个端庄持重的四福晋。
“记得就好,我也差点全忘了。好在弘晖那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你们都说他长得像我,我看着他的脸也老想起咱们小时候,那时候过得日子才叫舒坦,你说是不是。”
“福晋说得是,您要这么想啊最好不过,您是不知道这两天奴才看着您高高兴兴的,奴才也跟着开心。”
瑾玉话里的意思浅草明白,不管主子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转了性,但现在找了这个说法那以后不管谁问起,那就都是这个说法。而且不光自己得记住,这几天还得把这话给传下去,让下头的奴才都知道才好。
“不过您高兴归高兴,今天的平安脉还得请,爷出门的时候专门嘱咐下来,槐花一高兴就早早的派人请章太医去,这会儿人都到了。”
得,说了这么久该看的大夫还是该看,瑾玉一时之间气得都有些燥热起来,连连把闲得慌多嘴的四爷在心里翻来覆去骂了十多遍才小小的出了口气。
这些事一大早就出门上朝,之后又忙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才回府的四爷真真一点都不知道。反而因为昨天晚上瑾玉一反常态,跟自己说的那些带了些孩子气的真心话心情不错,下半晌还没过半就把苏培盛叫进来,让他去问问今天正院吃什么。
“爷,奴才下午送东西去正院的时候正好碰上王禄就多嘴问了一句,正院说晚上喝粥。”
今早的时候苏培盛就看出些不对劲来,明明一晚上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也没那档子事,但主子早上起来的时候明显心情不错,也不知道昨晚上福晋是用了什么妙招儿。
不过不管什么妙招当奴才的都得贴心些,得先主子一步把该问的问清,该想到的先想到,不能什么事都是主子踢一脚奴才动一下,长年累月这么着,主子就该不喜欢用了。
“粥?也行,这天气太热是得吃点清淡的,天天荤腥不断对身体不好,弄些小菜卤子最好切点酱牛肉,再弄点酒吃吃也挺好,不热气,你们福晋还是想得周到啊。”
昨天晚上巴巴的把自己从李氏那头叫回去,就没吃上所谓福晋专门准备的宵夜,四爷心眼不大这事都记着呢。好在四爷讲道理又挺会给自己找补,这不苏培盛还没说什么他就先把理由都给自己的福晋找好了。
“爷,不是您想得那粥,是真就只有粥。”
苏培盛到了正院之后先去问的槐花那丫头,槐花心直口快脱口而出说今晚正院全都喝粥,听得苏培盛眼皮直跳,还以为那丫头跟自己逗闷子,干脆直接拐到厨房那头去。
没想到刚进厨房就撞上蹲在门口,把烟杆磕着门槛磕得震天响,眉头紧皱一副天塌了模样的王禄,看得苏培盛还以为晚上福晋要吃龙肝凤胆,没想到一问结果和刚刚一样,福晋说了晚上就喝粥。
“苏总管,您说说这是怎么了?我差事干得好好的,没哪儿出错了啊。”
王禄是个老实人,小时候家里穷把他送进宫当太监他没怨过爹娘,后来在宫里为了活跟着御膳房的师傅干尽了吃苦受罪的差事也没恨过谁。
后来好不容易靠着手艺熬出头分到阿哥所给阿哥们做饭他喜得直念佛,现在又能跟着来四贝勒府当差他以为这辈子当太监最好的命也就自己这样。
但今天,就此时此刻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好福晋不满意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一厨房的东西不吃就吃个粥?“苏总管,福晋是不是吃腻我做的菜了,要是只喝粥,还要我这奴才干嘛用。”
“得得得,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怎么着主子点个粥你嫌简单了,赶明儿福晋点个龙肝凤胆你弄不出来,我看你怎么哭。”
苏培盛也没想到以前瞧着挺正经的福晋还能一时一个主意,但人家是主子爱吃什么吃什么,当奴才的也说不得。苏培盛懒得再听王禄抱怨,随口打发了他也就回来了没再多提,没想到四爷这会儿还真就问起这事来。
主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晌没说话,到最后还是四爷体贴奴才,“那,瞧瞧去?瞧瞧你们福晋这是要干嘛。”
“诶,主子爷您英明,奴才陪您瞧瞧去。”苏培盛就怕四爷那弯弯绕的心思又绕歪了,这会儿听他还愿意往正院去,可不高兴得颠颠的就跟着四爷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