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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您今天跟娘娘说了这么多,娘娘不会往心里去吧。”
从永和宫出来之后拐过弯确定离永和宫大门远了之后,浅草就迫不及待的问,刚刚在永和宫里瑾玉说的话真不算中听。
“娘娘往不往心里去,跟娘娘怎么对我有什么区别吗。”
瑾玉明白自己在德妃这里只不过是德妃和四爷之间捎带上的那一个,只要德妃一天跟四爷这般淡淡的,自己也就讨不了德妃的欢心。既是这样那何必还做个哈巴狗哈着她,这不欠得慌吗。
“福晋您也别这么说,或许,或许以后慢慢的就好了。”瑾玉这话说得太扎心,说得浅草都没法安慰,只能干巴巴的接这么一句,说完自己都不信只能闭嘴不说话了。
“行了,这事你不用安慰我。以前呢是我自己想得太多,其实说到底一个月进宫也就这么几回,一次还坐不到一个时辰,算得了什么大事。”
瑾玉这人有一优点,甭管在永和宫里多紧张多怂,但这事只要过了那就过了,事后再回想天大的事在她这里都不算事,就好像刚刚一个劲后悔没让四爷过来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有时候人就是经不起念叨,瑾玉刚想过后悔没让四爷跟自己一起在永和宫接受来自德妃的灵魂拷问,没成想一出宫门口,远远的就瞧见自家马车旁站了个黑面神,路过的官员侍卫和太监都得绕过去请个安,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四爷是出了名的爱岗敬业,户部又是个事多的地方,平时下了朝会四爷都是直接往户部去,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事,上车。”从永和宫一路走出来,瑾玉额上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汗,鬓边也带了湿气。因着天热藕色的衬衣外边只罩了薄薄一件纱袍,再衬着她热得微微泛红白嫩的脸,四爷竟一时晃了神,依稀间好像看见当年刚嫁给自己的小姑娘了。
四爷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上了马车之后瑾玉也没再继续问他到底为什么在宫门口等自己,而是先主动把自己在永和宫里的事说了。“爷,这事我没提前跟你商量,就是怕你不同意。可十四的事还是要早早的解决,不能拖。”
“嗯,这事福晋办得对。”要不说连康熙都觉得自己的四儿子喜怒不定呢,刚刚上马车前还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脸又冷下来,看得瑾玉一头雾水,都不知道哪句话又把他给得罪了。
都说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况且瑾玉还不是泥人。明明自己冒着挨骂爱教训的风险给他擦屁股,给他把刚埋下的雷给□□,他反而还不高兴了算怎么档子事。随即干脆也不做声了,不就是冷脸子吗谁还不会啊。
两个主子刚还有说有笑,转眼又杠上了,不管是随行在马车里伺候的浅草还是坐在马车外边的苏培盛,谁都不敢大声喘气儿,外边街面上的吆喝熙攘声,好像也跟着听不真切,只有马蹄嗒嗒和是不是马鞭的声音单调又重复。
四爷其实也知道这会儿是自己没道理,但听着自家福晋小嘴儿叭叭的,说得全是福晋不能找太小的成亲也不能太早,说得这不行那不好的,他听着就心里不痛快。
当初两人被老爷子指婚的时候瑾玉才十岁,正好跟十四现在的情况差不离。四爷现在就觉得瑾玉说的不是老十四的事,而是说的两人之间的事,成亲这么多年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些,也不知道她心里攒了多少,是不是压根就觉着两人这门亲不该结。
“你方才说十四这事早了早好,七月里还有得忙,忙些什么啊。”
从紫禁城回府的路,四爷闭着眼也知道到了哪儿,眼瞧着就要到家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他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看着瑾玉绷着个小脸不说话的样子,清楚这摊子还得自己收拾。
可要四爷实话实说又实在拉不下这张脸,只能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瑾玉刚刚说过的话,从中挑了句最不会出错的出来,又厚着脸皮问瑾玉。
瑾玉以为就四爷这闷葫芦肯定今天都不会跟自己说话了,没想到这扭头又跟自己没话找话,还真是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要不是他是四爷,瑾玉非得问一句:您是属狗的吧。
“没什么,左不过都是后院那些事,有什么好说的。”
瑾玉这么说倒也不是故意拿乔,只不过府里的事确实都不是大事,不像四爷脑子里每天过的那些,不是建天下学子的国子监就是修年年洪水泛滥的永定河,哪样都是大事哪样都是一张嘴就是百万两纹银上下的大事。
府里这些算得了什么?瑾玉在自己脑子里琢磨的时候是事,真到了嘴边,又哪一件好像说出来都不咸不淡的算不得什么了。
“说吧,爷想听。”
可谁也没想到人四爷不吃这一套,瑾玉不说他还就非要问,马车都到地方了,特扎眼的就停在贝勒府门口,偏马车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浅草更是缩着脖子装鹌鹑,连个屁都不敢放。
“真想听啊?真想听边走边说吧,咱们再不出去苏培盛非得以为我们在马车里打起来了不可。”想听就听呗,人家吃惯了山珍海味就想尝尝山野小菜难不成还拦着不让。
“今年立秋早,过几天府里上下就得把纱袍全换了,贴秋膘总得吃一顿好的吧。我们倒是无所谓,府里这么多下人奴才呢,一年才几个节日能好好吃一顿,不能马虎了。
紧跟着就是初七,乞巧节得过吧,我院子里那些小丫头早就准备起来了。那天正好还是弘昀周岁,大大小小也得办几桌是不是。”
“初九我额娘寿辰,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我回去一趟就行去。七月十一是贵妃娘娘忌辰咱们在府里得办一办,然后就是十五,那几天前后倒是哪儿都别去。可咱们府上年年到这时候都要往几个庙里送点东西,这些也得看着,要不下边那些奴才尽出乱子。”
既然四爷想听,瑾玉还真就一桩桩一件件的跟四爷数,这一数还真就说开了嘴停不下来,从府门口一路走就一路说,说回到正院的时候瑾玉都说累了。
瑾玉说得仔细四爷也听得认真,完全没了在马车上随意找个话头儿来找补的心思,回屋之后他坐下倒了杯茶递给瑾玉,“弘昀都快一岁了?”
“爷,这可是你亲儿子。”前一秒瑾玉接过茶的时候还觉得四爷挺贴心,后一秒就知道还是自己单纯了天真了,果然还是个大猪蹄子。“那天还得抓周,您可千万给孩子准备点好东西吧。”
“是是是,这你放心,书房里东西多,不拘着拿些来就行。”弘晖是长子又是嫡子,四爷不可否认自己把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弘晖身上,弘昀这个还不会说话的奶娃娃,他还真是鲜少想起。
“还有你额娘那边,到时候爷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回去像什么话,别再没得叫外边那些闲人多想。”
四爷这么说着瑾玉也就这么听,以前原主回家给爱新觉罗氏过寿四爷也去过,不过也就去过一次,就是刚出宫开府的时候去过一次。之后四爷不去原主也不说,乌拉那拉家就更没人敢问了。
“行了,那这事就这么说好了,户部还有事爷先走,晚上回来吃饭。”话说开了,刚刚马车上那一茬也就算遮过去了,四爷也坐不住急匆匆又起身出门去了。
今年入秋早,一进七月就没之前那么热,府里上下也把夏天最轻薄的亮地纱换成葛纱的单衣。这些衣裳都得新做,就算早早的备下,等真要全换上瑾玉也忙活了一整天。
期间就更别说后院那几位又因为花色布料成色拌了几句嘴,最后要不是李氏出头把几人压住,又得因为这些破事闹到瑾玉这边来。只这事除了瑾玉高兴,正院其余人听了都不置可否,甚至福嬷嬷还为此气了一场。
“嬷嬷,进屋这么久就没见你有个笑模样,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吧,憋在心里可不好。”
“福晋,那李氏也太不像话了,这事轮得到她来充大个儿吗,还她去调停,心里怎么想的满府的人谁不知道。”
“嬷嬷,你这可难为人了啊。之前她们一起闹的时候你还说过,李氏年纪大了,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不劝劝,还跟着一起闹。现在人家不闹了劝了,你又说人家充大个儿了,这人可太难做了啊。”
“福晋,奴才不是那个意思。”福嬷嬷如今是越发瞧不明白自己从小奶大的孩子现在是个什么心思,可眼看着主子爷心思越发的系在正院和福晋身上,就算瞧不明白福嬷嬷也认了。
“嬷嬷,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你那个想头是不可能的。咱们府也不可能一直就是个贝勒府,往后再往上一步还这么混着吗,再说后院的女眷能混着,府里的孩子能混着吗。”
福嬷嬷这么大年纪了,本分却又想得天真,以前原主不得宠的时候主仆二人总想着拿身份压人倒也没错。
可现在明显局势不一样了,里后头那些莺莺燕燕美人赢家们进府的时候也越来越近,不把想法子先让老实的好拿捏的把侧福晋的位子占住,以后可怎么办啊。
想到这些瑾玉无奈摇摇头,不禁感慨这福晋做得真是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