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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瞧瞧这鼻烟壶这画,我就说好东西都被底下这群奴才偷藏了,咱们平时得的那些就是个花架子,瞧着稀罕热闹其实没劲得很。”
圣驾在山东转了一大圈停在德州,济南府和周边各县的官员就都想方设法的往德州来,有本事的托关系找门路能进行宫给皇上磕头请安。
本事小一点的就递个请安折子上去在外边等着,万一皇上心血来潮看折子想起来召见那就是一步登天。这样的事虽少但时不常的也有,为了一线希望,德州城里的能住人的客栈都住满了。
本事再小一点或是脑筋活泛些干脆不投天子门的,专门就奔着下边这些皇子来。京城里官员拜到谁门下有讲究,但远离京师的这些人没那么多讲究,见着庙门就拜,能有一个显灵的他们都赚了。不过三两天的功夫,这些伴驾皇子各个都收了不少好东西。
胤佑因着腿脚有毛病,在骑射上虽用功但小时候吃过的苦头实在太多,真正的兴趣爱好并不在这上边,反而对文玩字画情有独钟。只不过他跟胤祉不一样,比起胤祉的招摇高调胤佑的喜爱就显得低调很多,除了最亲近的兄弟和手底下信得过的奴才没人知道。
“是不错,你这眼力算是练出来了,不是以前收一对破烂堆在阿哥所的时候了啊。”四爷结果胤佑手上小巧精致的鼻烟壶,了一点儿出来嗅在鼻尖,味道浓郁但不冲鼻,“行,这味儿不错,到时候给你嫂子玩去。”
“诶诶诶,我就给你看看你怎么就拿走了啊,这也忒霸道了吧。”胤佑嘴上这么说却没把东西抢回来,反而还挺高兴,毕竟拿人东西手软,拿了他的东西就不能不回答他的问题。
“四哥,这鼻烟也给您了,是不是能跟弟弟说说,最近老九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别说您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就老九留在您船上过夜,回去没几天就一个劲的往房里收人,这里头要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可不信。”
“老七,还记不记得上书房的师傅怎么说你来着。”四爷看着跟前一脸好奇的弟弟,没回他问的反而一杆子支得老远,“聪明是聪明,可惜这聪明全是浮萍飘在面上沉不下去,叫人一眼就把底子都看穿。”
老先生是上书房的总教习,在能答应去上书房教皇子念书都是康熙花了大功夫才点头的,老先生倔强古板看重师道,甭管你是哪个宫里的阿哥,得宠还是不得宠,哪怕是太子错了就是错了,照罚不误。
那几年胤佑在老先生手底下吃了不少亏,伴读替他挨了数不清的戒尺,现在四爷说起这个来胤佑还是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四哥你有事说事别提那老头儿行不行,今年过年我上门去拜年还被他捉着问这问那,我就差没当场给他磕一个。”
胤佑说是这么说,每次提起老先生都是那老头那老头的,但每年三节两寿除了进宫,胤佑一定要亲自带着东西登门,哪怕每次都要被人老先生揪着耳朵唠叨,也还是一次都没误过事。
“既然记得,怎么又来问。这事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看出来了,连十四都看出来了,偏只有你忍不住来问。”
若说四爷对胤禵是长兄如父,对胤祺是手足兄弟,对胤佑就更多了几分不放心,这个弟弟性子太拧巴,从他儿时独自寻去上书房起便是如此,就算听了先生的话尽力收起锋芒也还是常常压抑不住本性。
“不是,我又没往直郡王那儿去问,这不直奔您这儿来了。弟弟难不成跟您还见外啊,就跟我说说呗到底怎么个意思,老九这几天我瞧着走路都发飘,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其实要胤佑猜他也能猜个六七成,但他就是拿不准他们这戏要唱到什么时候去。若是不准备在德州收尾,那这次登船下次就得到苏州才停。真到了江南太子的势力和民心就大了,到时候别说下面这些弟弟,就是老爷子要动储君那也得掂量着办。
“放心,你要是真想看戏啊今晚等着吧,睡过头没赶上爷到时候别怪我这当哥哥的没提醒你啊。”
胤佑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但架不住人家会说话,一句不跟他见外听得四爷心里熨帖。此次谋划远在京城的胤祺是一点也不知道,虽说胤禟是自愿的,但保不齐回去那小子还得跟自己闹,反正时候差不多了,先把胤佑拉下水到时候回京好歹也能多个人替自己扛一扛。
胤佑不知道他四哥心里还有这么多的鬼心思,他说让准备准备今晚晚点睡,回去之后胤佑干脆拉着纳喇氏唠嗑,唠得纳喇氏眼睛都睁不开也不放人去睡觉,气得她恨不得把胤佑一脚踹出去得了。
“别睡啊,这么早睡什么睡,要不再让厨房弄几个小菜来,爷陪你喝两盅行不行。”纳喇氏瞌睡止不住,胤佑说的什么她已经听不进耳了,只会嗯嗯啊啊的糊弄他。
好在四爷说今晚那就是今晚,没多会儿从胤禟院子那头就隐约传来吵嚷的动静,胤佑也来不及再等人报信,拉着纳喇氏一瘸一拐跑得飞快,那架势不知道的见了怕不是还以为七贝勒要带着七福晋私奔了。
两人到胤禟的小院时,已经到了战局正酣的时候。御前传出消息后天就要从德州出发继续往南,戏唱久了容易出岔子,四爷和直郡王商量过后还是决定今晚唱大戏。
胤禟早就扛不住了,这戏要演得真他就只能真刀真枪的干,就算下药是假,但每天三个人来来回回的折腾,原本还挺好这一口的九爷,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出家当和尚,要不是为了额娘和他哥,这个引子打死他他都不做。现在接到消息要闹大,可不撸起袖子使劲作,三两下就把早就在崩溃边关的董鄂氏给惹毛了。
“老九,我再问你最后一句,那三个人你给不给我,给我今晚的事咱们一笔勾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倘若你还要护着她们,你我之间也没什么话好说,我明天就去皇上跟前讨一张和离书,往后没人管着你九阿哥,你爱干嘛干嘛。”
董鄂氏今晚上都要气疯了,之前胤禟闹好歹还只关起门来闹,什么香的臭的不到自己跟前,她还能闭着眼装看不见。今晚却越发能耐起来,叫了唱曲儿的来咿咿呀呀闹了半晌还不够,竟然还想把自己也拉过去一起厮混。
“怎么了,至于吗,多大个你嚷嚷什么。让你来喝一杯酒又不是要你的命,假正经什么啊。不愿喝爷还不给了,回去回去。”
胤禟已经喝了不少酒壮胆子,但这会儿表面醉醺醺不耐烦的呵斥董鄂氏的同时,还是觉得腿肚子在抖,要不是此时两人都站在院子里瞧不分明,怕是都能看见他九爷那直哆嗦的腿。
“胤禟,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那几个花魁你给是不给。”
董鄂氏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在皇上跟前吃了亏回来怎么就变了个人,难不成宠花魁这东西还能父传子不成?但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董鄂氏都懒得再多想,看着眼前醉眼惺忪站都站不直的男人,她打心底里翻出一阵恶心,只想赶紧把这事了了离他远远的才好。
“不给,你爱上哪儿告状上哪儿告状,想和离门都没有。”按照原本说好了,今晚最好是闹得越大越好,越荒唐越好,董鄂氏自己提出要和离胤禟就应该再添油加醋挑拨几句,让她更闹得更凶才好。
但真到了这裉节上胤禟怎么都不敢应董鄂氏的话。两人成亲以来不是没吵过,但要和离要休妻别说没说过这样的话,就连想胤禟都没想过,他就怕这么吵下去到时候哪怕能解释也伤了感情。
“胤禟,你今儿是个爷们就别怂,要么跟我和离要么把人给我,没第二条路。”到底是夫妻,胤禟是假横还是真怂董鄂氏看得出来。
这会儿胤禟气势一弱董鄂氏立马就越发的横起来,蹭蹭两步欺身上前堵在胤禟身前,“你是爷我给你留面子,明儿一早那几个人爷您捆好了送到我屋子外头去这事就算了,要不然明天我就拿着和离书找皇上做主。”
董鄂氏说完这话就拉着一直揣手在一旁看戏的瑾玉和已经被吓傻了的纳喇氏走了,只留下几个皇阿哥或知道内情或不知道内情,但都一脸同情的看着胤禟,看得胤禟直发毛。
九阿哥大晚上跟九福晋闹了这么一大场,九福晋甚至还闹着要和离的事很快就传开来,康熙和太子自然都知道了。
儿子为了几个侍妾要休妻,这事往小了说是小夫妻之间的矛盾,往大了说就是宠妾灭妻,再是皇阿哥也不能这么作践人家,更何况董鄂氏的家世摆出来还真不怵他一个光头阿哥。
康熙听到这事头疼之余,更要紧的还是派人去查,毕竟只要事不关己康熙还是不糊涂,老九这事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这里边怕是还有猫腻。
本就是一场戏,要查清楚不难。不过一天的功夫事情原委来去就已经全写得清清楚楚,摆在康熙的案头上听候他老人家发落。
只不过这场戏被查了个底掉是面子,自己身边那四个花魁才是里子,有了胤禟舍身做戏,此时的陈条就犹如一面镜子,镜子里写的全是胤禟的混账,镜子外照的全是自己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