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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婆把干枯的爪子往前一搭，搁在我肩上，又僵又冷，我肩头好像压了一截烂木头。
她把嘴凑到我耳根，“就在你回来的路上，走吧。”
我说“哦”，低头把张婆扛起来，人老了之后，肌肉会萎缩，我背着她往后走，好像身上披了件破袄子，完全感受不到她本身的重量。
我说，张婆，你家到底在哪儿，讲详细点。
张婆把嘴贴在我耳根，干巴巴地笑道，“你不是刚从那里回来吗？”
那个荒村？
我后背一惊，感到不安了，张婆搭在我肩上的爪子忽然沉了一下，我咽了口唾沫说，“那村子还有人住吗？”
“没了。”
张婆的语气生硬，她说，村里荒了好久，起码四五年了吧，你离家早，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我赶紧问，"后来发生了什么啊？”
"就是孙寡妇啊，她死后又从坟里爬出来，把整个庄上欺负过自己的人都害死了，没死的也搬走了。”背后响起了张婆阴恻恻的声音。
我脊梁骨冷得像冰，张婆的身体好像变重了一点，像块铅球，重量集中在我的腰背上。
我讪笑道，“那这么多人都搬了，为什么您还在？”
“我想走，可是我走不了哇。”
她森怖地笑道，“你不知道孙寡妇多可恨，她抽了我的脚筋，还用罐子把我的骨头装起来，埋在地下，咯咯我求她放过我，她说，很快就会有人把我挖出来了，让我不要急”
我脚下一个踉跄,脑门惊起了一层白毛汗，“你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好孩子……谢谢你把我放出来，可你为什么打掉我的眼睛？帮我找回来好不好啊不找回来，我就不让你走！”张婆的语气，越来越尖锐了。
我想哭，这才意识到自己背了个什么东西在身上。
我特么真是蠢到家了，我下午挖出的坛子，装的竟是张婆的尸骸！
我想跑，可背上被张婆压着，连腰背都直不起来，想喊也喊不出声，张婆把手搭在我脑门上，强迫我把头埋向胸口，沙哑地说，“你把头低一下，再低一点，总抬着头，怎么替我找东西”
我的下巴已经戳到肋骨，再低，恐怕颈椎就要被压断了。
我哭丧着脸求饶，“张婆，我不是故意得罪您老人家的，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我给你烧香，送纸钱，送一堆元宝蜡烛给你，别按了，我脖子快掉了”
"咯咯，年轻人，腰背怎么比老太婆还硬？你看，我能把头垂到地上，你也可以”张婆发出一长串森怖的厉啸，声音从背后消失了，出现在脚边。
可她的双手还搭在我头上！
我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姿势，快吓尿了，苦着脸说，“您老别吓我，再吓我，我就不帮你找东西了。”
“你着急回去？没用！”她语气森森地说，"知道吗，你下午碰到的村民，就是孙寡妇变得，她故意指错路，让你挖我的骨灰坛，其实她已经去陈勇家收账了"
什么？
听到这里，我心中顿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