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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在坟头坐了一个月，什么也不说，每天只是哭，那副样子别提有多惨了，新婚丧妻，这份痛苦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
看着老黄仿佛死人般的面孔，就连山膏这莽撞的人都不禁偷偷落下了眼泪，却不知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兄弟。
半年后，老黄似乎想通了什么，支起残破的躯体，晃晃悠悠返回宅院，将这快要倒塌的屋子收拾了一通。
那时墙上还贴着那白里透红的纸，仿佛利刃般一刀一刀，刺穿了老黄悲苦的心。
“我要报仇！”
在老黄对山膏说出这一番话时，山膏才了解到了半年前发生的事。
那是新婚第二天，老黄醒来时已经是巳时，太阳快要挪到天空正当中的时候。
床头放着一碗鸡蛋面，尚且飘着缕缕热烟，碗中鸡蛋已有些破碎，显然是凉了又热过的。
老黄心里别提多美了，乐滋滋端着面条吃了个干干净净，虽然不算美味，但在老黄嘴里，却没有比这更香甜的饭菜了。
堂屋坐着美丽贤惠的老婆，正给老黄缝补着衣衫，见老黄出来，立刻放下针线迎了上去，二人又是一番甜蜜恩爱。
“等下午我去打点水给你洗洗衣服，看你这身都脏的冒油了。”王姑娘娇羞地抱起了老黄的衣服，统统丢到了木盆里去。
老黄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嘿嘿，自己一个人自在惯了，脏不脏的也没在意。”
吃了午饭，老黄觉着这饭菜比早上更加香甜了，连连夸赞媳妇机灵聪慧，王姑娘臊了个红脸，端起空碗笑着跑了出去，连带着装满衣服的木盆，一起去河边洗刷。
老黄嘿嘿笑了一整个下午，将家中从上到下收拾了一遍，
“可不能让我媳妇受累，等她回来了，也让她尝尝我做的晚饭。”
太阳落下了山头，桌上的饭菜逐渐凉透，热了一遍，又凉了一遍。
老黄还在嘿嘿傻笑着，想象媳妇回家吃饭时羞红的脸颊。
可他哪里知道，王姑娘这一出门，便再也没能回来，再也吃不到自己做的这第一顿饭。
——谁能想到呢，人走的竟然可以这么快。
给老黄送来噩耗的是村里洗衣服回来的那些妇女，叽叽喳喳叫喊着：
“老黄！老黄不好了，快去河边看看吧，你媳妇让水鬼给拖下水了！”
“水鬼拖下水。”几个字仿佛晴天霹雳。
老黄大脑空白一片，赶忙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村外的河边，却只看到河边的木盆，里面放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水里几块突起的乱石之间还卡着中午吃饭时刚刚用过的碗筷。
他的嘴唇瞬间变得煞白，眼泪仿佛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他连滚带爬到了河边，却只能望着潺潺的流水闷声痛哭。
后面陆陆续续赶来了村里一批看热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