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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还是太突然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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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突然了!

我彻底呆住,完全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有那把水果刀,小胜不要的水果刀。尽管这玩意,在黑粗壮、浑身燎泡泥鳅一样的怪物面前,屁用也没有,但我不能不作为啊!

眼瞅着,那张眼睛一样圆的大嘴一点点的逼近,我却像魇住了似的,动也不能动。

小胜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慌的神情,“我造,这玩意,玩意……”

远远的,有惊叫声响起,又突兀的顿住,然后我听到了老婆压低的声音,“老郭,老郭你干嘛啊?快把小胜拉上来,这个时候可不能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啊!”

我特么的有什么心情开玩笑,是被吓住了好吗!这玩意分明就是我梦中的那个怪物,我记得很清楚,是第二场梦境,我窒息了,泥鳅一样的怪物则要吞了我。难不成这才是我真正的预知能力,知道泥鳅怪会在未来出现,才用梦的形式警示我?然后现在真的发生了,虽然不是吞我,却比吞了我还要难受。

不行不行,我得救小胜,我得救他,有机会的,我正拉着他的胳膊,只要我更用劲一些,就能让他脱离险境,至于我自己的安全,这个时候还重要吗?

我对自己鼓劲,再鼓劲,但在看到已经逼到面前的泥鳅怪后,又一次怂了。这可不是梦,没有老婆把我唤醒。

“爸,爸!”

小胜哆嗦起来,这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喊我了,可是他唯一的依靠,此时却什么也不敢做,眼睁睁的看着泥鳅怪近了、更近了!嘴大了、更大了!

突然,一声奇怪的吸气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两声惨叫,“啊,啊——”

第一声短促而绝望,随着大嘴的消失戛然而止。第二声悠长,却更绝望。

下一瞬,老婆疯了一样冲过来,要跳下去抢儿子,却被小侯的老婆抱住了。

而我呢,却如泥塑木胎一般愣在原地,可笑的张着手,似乎还能拉住什么。同时我猛然想到一件事,老婆刚才去哪儿了,又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这些都是问题,可以让我不用再思考别的问题,思考一些撕心裂肺的问题:我本来有机会的,可以救下小胜,至少能砍那丫的,砍不动也能吓它一跳,让我多出几秒钟的反应时间。结果我怕了、怂了、犹豫了,什么也没有去做。这样的我,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的我,自以为是一个人物的我,能不后悔吗?能不恨吗?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

老婆风一样冲过来,一把薅住我的头发,和我撕扯起来。我面条一样任她打骂,好像失了灵魂一般,发散的思绪里,一个致命的问题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为什么要犹豫呢?为什么不去救儿子?他喊我爸啊,闹归闹,他最后还是信任我啊,是自己的至亲骨肉!是怕死吗?还是有什么想不通的?能有什么想不通的?

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挣命一辈子,算计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后代能过的更好吗?后代都没了,还挣个鸡巴的命啊!

悔呀,恨呀,那股滔滔之黑水,不弱与这场大洪水,已经把我淹没了,和梦中的情形一模一样。瞧吧,这才是预知能力,知道会被水淹,知道有怪物,然后忠实的去履行。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吗?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可笑!还有比这个更可悲的吗?我亲手把儿子送走了,送走了……

时间,仿佛在我这儿按了暂停键,我只觉得活着一点的意思没有,一点意义没有,如行尸走肉一般,连痛苦也沉在心底最深处,感觉不到了……

呵呵,这倒是一个逃避的好办法,先把自己弄的颓废了,其他的统统不理会。包括又多出来的几个人,其中一个挂着满身的刀具,他就是卖刀的小老板;两个正在闹离婚,彼此恨得咬牙切齿;还有一群小屁孩,搞得乌烟瘴气很前卫,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孩子,都是一些好样的。甚至,小侯还找到了一个卫星电话,正吵着要充电,要向外面求救。

但是,关我什么事呢?你们死,或者你们活,那是你们的运气,我绝对不干预。因为我的糟心事,已经够多的了……

“多吗?不多,你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多!你害了小胜,你赔我小胜,你赔我!”

是老婆,已经神经质了,直直的盯着我,尽管我已经躲进心底的最深处,还是被直直的盯着,被整天整天的念叨着:“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啊,你害了小胜,你去死啊!”

简直就是第二个祥林嫂啊!更像是围着孙悟空转的那只讨厌的苍蝇!而我只要一下,只需要轻轻的一下,这个世界,就安静了,彻底安静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恶魔的魅惑眼神一般,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不在念,反正,也没什么可挂念的了,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都这么痛苦了,又何必呢?

想,再想……暂停的时间突然加快了速度,只是瞬间,我就老了,老的要死了。

那么,还犹豫什么呢?

“呵呵,哈哈!特么的臭婆娘,我忍你好久了,我忍你好久好久了!我要杀了你,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我以最大声喊出来,像是战争宣言。然后我冲上前,用尽自己的全力,一把扼住老婆的咽喉!我都能听到老婆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格格声,好像她的脖子,已经断掉了!

然后我就听到老婆的大笑声,最大音量的疯狂大笑,“对,就这样,就这样!我们一起走,一起去陪小胜!你知道吗?小胜给我托梦了,他在下面好痛啊,又冷又痛又寂寞,你不心痛吗?你不想下去陪他吗?就是你害死了他!”

小胜?好久远的名字,久远到我几乎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但是,还是太突然了,我并没有忘记,所有的痛和悔,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此刻从心底最深处泛上来,更是痛到无以复加!

而随着老婆的癫狂大笑,得了信号的泥鳅怪默契的冒出头人立起来。我本能的想要挣扎,想要远远逃开。但在最后一刻,我犹豫了,我停住了。都逃了那么久,还要继续逃避下去吗?有什么意义吗?有什么意思吗?没有吗?有吗?

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去特么的吧,我还就不挣了,我还就不逃了,就让整个世界为我转上一回,又能怎样?谁怕谁啊!

我愈发用力,老婆愈发癫狂,泥鳅怪愈发逼近……

就这样吧,不是很好吗?一起赴死,一了百了,什么也不用留下,包括那些刻入骨髓的痛苦。

刹那间,好像放下了所有沉重的包袱,一下子全身心都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