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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节奏，但流淌的不再是冷汗，而是鲜血。
其实我已经醒了，嗯，被痛醒的。
当我意识恢复的一刹那，我就感觉到手腕像是要断掉一般，一根坚韧的腰带，狠狠的扣住了我的双手，几乎扎进骨头里，可见那些人有多么狠绝无情。
我强忍着一声呻吟，都把嘴唇咬破了，血腥味与额头正在滴沥的鲜血混合，居然与无处不在的腥咸气息颇为相似。
熬过了这一段，我才有时间暗中观察，发现自己被丢在天台边缘，以奇怪的姿势跪趴着，不止双手反绑，双脚也被麻绳拴在栏杆上。更可悲的是，那麻绳就是我带上来的。
我没有在天台见到老婆和小胜，只一阵若有若无的水声在耳边萦绕，晦暗的天空则像是压下来似的倒扣在头上，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尤其我还趴着。
但是天台并不安静，我听到撕扯塑料袋的“嗤啦”声，还有喝水的声音。不用想我也知道，是那群邻居土匪，他们正在肆无忌惮的分享我们辛苦弄上来的食物。
受到他们吞咽的刺激，我也感到饿了，但在全身疼痛的对比下，这种饥饿还在忍受的范围之内。
我努力扭头，还是没看到老婆，只有黄汤荡漾，默默的舔舐着大楼外立面。给人一种致命的错觉，好像这种黄汤很平稳安静，并不是叫人恐惧的大洪水。
“哼哼，醒了？我说老郭啊，你这是何必呢？明明是很轻松的、合作共赢的事情，你偏偏弄得这么难看，太不明智了！”
是老太婆……不，是老妖婆的声音。我一动也不动，不搭理她。不过一只手飞快的伸来，把我的脑袋硬生生扳了过去，疼的我眼泪鼻涕一起流，大声痛骂起来，
“你特么，你特么！姓侯的，枉我那么照顾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吗？别让我逮住你！”
小侯肉乎乎的眼睛里绽放出凶狠的光芒，“你照顾我？拿什么照顾？拿你的烂手掐我老婆的脖子吗？明告诉你吧，我忍你很久了，整天摆着一副臭屁样，好像就你能似的，现在你能啊？你怎么不能了？还不长出息的哭了，你特么的是烂番茄吗？一戳就冒脏水？别特么的恶心人了！”
我愣住了，都忘记了身体的疼痛。这还是我认识的小侯吗？那个嘻嘻哈哈没有愁事的小侯吗？怎么说出这么伤人的话？难道真像一些恐怖文的思路一样，每个人的体内都住着两个灵魂？一个邪恶，一个特么的更邪恶？
然后我听到了鼓掌声，还不是一个人，好几个人一起鼓掌，一个沙哑的女声则配合着发出赞美之声，“好，说的太好了，像这种动辄伤人的家伙，就得这么对待！弄死也不为过！”
一开始我没听出是谁的声音，直到看清那瘦削的身影，才知道此女子正是被我掐住脖子的小侯老婆，听她那怨恨的语气，似乎弄死我也不解恨。我都有点后悔了，当时怎么就没弄死她呢，反正我受了蛊惑，弄死也不是我的罪过，没有负罪感。
我艰难的撑起身子，试图减轻手腕处的剧痛，这让我发出一声痛哼，“好，好，我是罪有应得，随便你们吧，我不会反抗，可是我的家人呢？韩月梅呢？还有我的儿子？他们没有得罪你们吧？你们把他两个弄哪儿去了？”
老妖婆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哼哼，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为什么会落得这般境地，你就没有想一想吗？”
“特么的想你怎么死吗？你们抢劫了我，还有理了是吧？我恨啊，当时怎么就瞎了眼昏了头，还等着你们一起逃难，还为你们着想，我真后悔啊！”我越说越气，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呼吸道灼烧似的疼痛，但我不在乎了，都落得这般境地，还有什么可怕的，“有本事你们现在就杀了我，不然等我脱困，你们一个个的，施加在我身上的，我会千万倍的奉还！也让你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我说的！”
“呦，这人在念诗吗？怎么一节一节的很有特么的韵律感！我可学不来啊，小学还没毕业呢！”
小侯阴阳怪气的声音引来一阵大笑，笑声里我分辨出了曹颖如的声音，老洪的声音。
我的心中一片冰凉，一旦没有了规矩的束缚，人类会有多么恶毒，根本无法想象。他们一个个的，都有原罪，都罪不可恕。不不，连我自己在内，也是罪恶深重，只不过还没有机会表现出来而已。这不是所谓宗教信仰的什么什么罪名和救赎，而是隐藏在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兽性……好像这有点辱没了野兽，毕竟它们的兽性可没有人类的那些弯弯绕，好在野兽不会对我表达它们的强烈愤慨，所以，就这样吧。
小侯看我不再出声，不乐意了，你不反抗，我们怎么取乐啊？他几步迈过来，一把薅住我的头发，“来来来，再念一首诗嘛，念好了有赏。念不好，也有赏！”
“哈哈！”
众人又是配合着发出笑声。我却斜眯着小侯，丝毫不在意头皮撕扯疼痛。
“怎么？不服气？来啊，把你趴在女人身上的力气特么的都使出来，看看谁厉害？”
“呸！”
一口带血的唾沫，被我准确的吐到小侯脸上。小侯像被子弹击中一般，怪叫一声弹跳起来，“卧槽，你真想死吗？我特么的成全你，也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小侯一脚踹向我腹部，接着又是一脚，我极力忍耐着腹部的绞痛，发出断断续续的笑，“你……性无能吗？就这点……力气吗？要不要我教教你……”
“我特么！你要死了，你要死了！”
小侯的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一拳打到我的眼眶上，顿时像开了一个颜料铺，红的白的黑的一起涌上来。
但我还是笑，直到他攥住了我的衣领，我才望着这个在我视线里变得模糊的邪恶身影，一字一顿地说：“你会付出代价的，我说的！你会比我先死，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