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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溟早在季洛薇停下马车前便望向了湖边某处。
就在刚才,那边传来“扑通”一声响,像是有人落水的声音。
南宫溟耳朵更灵,除了落水声,他还听见有东西在水中扑腾的声音。
“可能有人落水了。”
南宫溟一边说,一边跳下马车,朝湖边跑去。
季洛薇紧跟在他身后,也跑向湖边的那个方向。
沿着湖边跑了大约十几米,越过几株垂柳,便见湖水中有一个人的脑袋和两只手在水中忽隐忽现。
南宫溟跑到距离最近的湖边,跳入水中,朝那人游去。
季洛薇跑得不如他快,等她跑到边上时,南宫溟已经游到那人身边,从身后抓住那人,拖着他往岸边游。
落水点距岸边不算太远,季洛薇喘了几大口气,伸出手去,帮南宫溟把那人拖上岸。
那人灌了一肚子水,趴在岸边呕了好一会,才把腹中的水呕干净。
幸好他落水时间不久,身体倒是没有太大损伤,休息了一会就缓过来了。
落水之人是个年轻男子,约摸二十左右年纪,身上穿着天一书院统一制式的学子服。
季洛薇待他缓过来之后问:“你是天一书院的学生?”
那人点点头,脸上并无半点感激他们相救之意,低垂着脑袋,显得很是颓废。
“你为何轻生?”南宫溟问。
季洛薇微微一怔,问:“你是自己跳进水里自尽?不是不小心掉进湖里的?”
那人突然捂住脸,痛哭失声。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这么没用,不如死了算了。”
季洛薇和南宫溟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安静待在一旁,任由那人痛哭。
这种时候,他的情绪需要有个宣泄的口子。等他发泄完了,平静下来,才好说话。
等到那人终于止住哭泣之后,季洛薇这才问道:“你为什么说自己没用?你不是天一书院的学生吗?天一书院的学生怎么可能没用?你要知道,有多少人想进天一书院都进不去。”
那人抹去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这才原原本本地把他的故事讲出来。
原来,这人名叫李衍玑,今年十九岁,去年考入天一书院。
他家家境一般,父亲曾经为官,后来得罪了权贵,辞职返乡,靠着家中几亩薄田度日。
李衍玑自小悟性好,学习能力强,家中长辈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希望他能够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可李衍玑并不喜欢读经书做文章,他的兴趣爱好在做机关做工程这上面,年龄越大,他越是痴迷于这些杂学。
这些杂学不可避免影响到了他在天一书院的学业,导致功课被耽误。
天一书院的院长宋明哲多次训斥他,要他把耽误的功课补上。
因为他学习一直跟不上,今日,宋明哲又把他叫去,训斥了一顿。
宋明哲明确告诫他,若他还是执迷不悟,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杂学上,天一书院将责令他退学。
李衍玑自觉对不起家中父母,无颜回去面对他们。
又想到自己终究无法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前途黯淡无光,一时冲动,便来到湖边,跳进水中,想一了百了。
季洛薇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说道:“你学的这些杂学很有用处啊,为什么你不告诉你家里人,你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李衍玑苦笑道:“我告诉过他们,可是他们却说,这些东西都是旁门左道,学得再好,最多当个下贱的工匠。只有考官,才是我该做的事。”
季洛薇很是无语。
若是在她来的那个世界,像李衍玑这样的人,肯定是很受尊重的人才。
虽然她还不知道他的杂学学到什么程度,可他既然连不感兴趣的经文都能学到考上天一书院的程度,智商一定差不了。
季洛薇不满地说:“谁说学这些杂学就只能当工匠了?照我看,懂这些知识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不比只会死读书做文章的人差。工匠哪里下贱了?”
李衍玑并未把她的话当真,苦笑道:“姑娘,你就别安慰我了。工匠地位如何,我心里很清楚。”
季洛薇也知道这个世界的局限性,从来读书人才是最受人尊重的。
但她仍然忍不住说:“你若是把杂学学好了,并不是普通的工匠,而是工程师。”
“工程师?”李衍玑很迷糊,“工程师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季洛薇自知又说漏了嘴,正想找个说法蒙混过去,便听南宫溟说:“工程师是最顶级的天工。朝廷正准备成立一个天工院,隶属于工部,专门招纳这方面的人才做研究。将来,好的天工地位并不比做文章考上来的文官差。”
“真的?”李衍玑难以置信地问。
朝廷当真会重视工匠?天工当然也是工匠,高端的工匠。
可士家工商,朝廷向来不是重视士,轻视工吗?即使是最好的工匠,地位也往往不高。
当然不是真的,南宫溟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不过将来,也许可以实现。
随着这些天跟季洛薇的相处,南宫溟很深刻的意识到一点,国家想要真正强盛,不是单靠读书人就可以做到的。
国家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像李衍玑这样痴迷杂学的人,的确如季洛薇所说,是有用的人才。
因此,他便胡诌了一个天工院,算是安慰李衍玑,给他一点生存下去的希望吧。
南宫溟说:“我家在国都,恰好听说过此事。”
李衍玑欣喜若狂:“如果朝廷重视工匠,工匠也能跟读书人一样受到尊重,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了。
“成立天工院,工匠的地位未必能提高多少。而且,我父母一定不同意我做工匠,我无法说服他们。曾经我跟他们说过我的志趣,结果被我爹痛骂了一顿,还把我吊起来,抽了几十鞭子。我娘更是哭哭啼啼,闹着要上吊。”
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若不是家里逼得太狠,他怎会选择轻生?
能好好活着,谁不想活下去?
季洛薇想了下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就看你愿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