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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孩子怎样活着才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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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父李母看见那碑,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刷刷地往下流。

李母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齐素越急忙扶住她,

过了好一会,李母才悠悠醒转过来,泪流不止哭道:“衍玑,我的儿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想不开啊?”

齐素越别过头,不忍再看。

这时,小柱子带着庄博文匆匆赶来。

庄博文是李衍玑最好的朋友,曾经去过李家,因此认识李父李母。

见两位长辈哭成这样,庄博文于心不忍。可戏已经开场,他只得配合着演下去。

这场戏是李衍玑亲自拜托过他的,跟他细细剖析过各方面利害关系。

庄博文起初很不赞成李衍玑的做法,认为读书考官才是正道。不过,在李衍玑跟他推心置腹谈了自己的兴趣和理想之后,庄博文表示理解和支持。

这事关系到好友的未来,说不定还关系到好友的生命,庄博文不敢大意。

李衍玑轻生一事,他是知道的。这件事季洛薇和南宫溟都未曾对任何人说过,李衍玑也只告诉了庄博文一人。

庄博文知道,好友的心思不在读书考官这上面,勉强他只会让他痛苦。

他一定要替好友说服他父母。

庄博文表现出悲伤的样儿,上前扶住李父李母。说实在的,这并不需要多少演技,看这两位长辈哭成这样,很难不被感染。

“李伯父,李伯母,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衍玑。我真的不知道,他会选择这条路。”

李母紧紧抓住庄博文的手,问:“博文,你跟衍玑最好,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遇到了什么难关?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庄博文在心里默道,欺负他的人正是你们啊,你们以爱的名义欺负他,可惜你们自己并不知道。

他嘴里自然不敢这样说,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这两位。

“这是衍玑留下的遗书,我后来在他书桌上发现的。你们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李父颤抖着手接过去,抖抖索索打开信封,动作慢得让小柱子差点想帮他的忙。

李父好容易打开信,举到面前看。

李母顾不得在外人面前矜持,凑到李父身边,跟他头碰头一起看。

信是李衍玑亲自写的,他父母认得出他的笔迹与写作风格。

李衍玑在信上大意是说,自己实在不喜欢学习经书,很想做个工匠,可现实又不允许,非常痛苦,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了,很对不起父母,请父母原谅自己。

这封信的确是李衍玑的遗书,是他第一次遇见季洛薇那天,在跳湖前写的。

这封信上写的,都是他发自肺腑的心里话,真情实茂,并非假造。

如果那天他没有遇见季洛薇和南宫溟,李衍玑父母怕是会更早看见这封遗书。

所以,季洛薇对于现在这一幕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

李父看完遗书,沉默不语。李母低下头,默默垂泪。

季洛薇等人并没有惊扰他们,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得给他们一点时间好好反思一下。

而在旁边不远处的那间破屋子里,一个人影在窗口晃动了一下。

季洛薇看见,给小柱子使了个眼色。

小柱子悄悄地朝那边挪移过去,不着痕迹地消失在了破屋子里面。

季洛薇放下心来。

李衍玑就在破屋子里面等候,这边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清楚地知道,他现在怕是有点沉不住气了。

现在可不是他现身的时机,说不定会搞得功败垂成。

良久,李父深深叹了口气,笔直的身影佝偻下来,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的兴趣在工匠这上面,我一直都知道。我管教很严,他向来不敢违背我的话。有一次,他鼓足了勇气对我说,他不想考官,想当个工匠,被我狠狠呵斥了一顿。后来他就再没有提过这事,我以为,他已经被我说服了。”

李父垂下头,浑浊的泪水从他眼中滚落出来。

李母原本忍耐着低声啜泣,听他这样说,再忍不住,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哭了好一阵,她才抹了把眼泪说:“这孩子从小就小就喜欢做些小玩艺,有时候着迷得连饭都不吃,觉都不睡。我们只道他不务正业,总是训斥他,让他专心读书。他考上天一书院,我和他爹都很高兴,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会这么痛苦。”

季洛薇看看时候差不多了,轻声问:“那你们觉得,一个人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孩子要怎么活着才好?是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但活得很痛苦好,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当个普通人,一辈子幸福快乐更好?”

李父李母均沉默着,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母沉默了一会,看了李父一眼,像是有些犹豫,但很快她便鼓起了勇气,大声说:“当然是幸福快乐最好。只要孩子能活着,比什么都强,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考官,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季洛薇听她的语气,像是在指责李父。大概是因为李衍玑所走的这条路,是李父逼迫的。而她作为妻子,在家庭里面不如李父有权威,只得按照他的意志行事。

现在,丧子之痛让她终于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了。

李父长叹道:“工匠低贱,向来被人瞧不起。衍玑聪明,考官绝对没有问题。我以为,他那是小孩子心性,年龄大点,自然收起杂念。做官才是正道啊。”

季洛薇反驳说:“做官就一定好吗?敢问李大人,为何你当初没有继续做官,辞官还乡呢?”

“我……”李父呐呐无言。

季洛薇又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不想再在官场混下去了,为何又要逼自己儿子去做官。”

“我,我是被牵扯进一些不好的事件。但衍玑不同,他可能不会遭遇那些人,那些事。”

他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楚。

恐怕就连他自己,其实也对做官一道产生了怀疑吧。

但读书人地位高,他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儿子继续走这条路。

季洛薇觉得差不多了,抛出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如果李学子还活着,你们还会阻止他当工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