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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枫微微颔首,他在墓地外围就发现,整个甬道如水帘洞一般,无数水注流下来,但甬道并不积水,那些水掉到地上便不知去哪里了。
此刻再看到这条地河,石枫已经猜到,原来甬道的水都流到这里,再通过机关排出陵墓。
万余年以来,陵墓一直靠着这些流水输送灵力,如此循环,墓地禁制得以保存完好。
“…开头只是零星几只妖虫钻进来,被我直接灭杀,但是那只虫母锲而不舍,不停派妖虫进来试探。
她知道我寿元快要终了,胆子便越来越大,最后倾巢出动,冲入地宫围攻。
我寿元将近,神通几乎没了,也无法化形,只能坐以待毙。
好在地宫还有机关禁制,可以帮我稍稍缓解痛苦。”
石枫喜道,“地宫禁制若还能发挥作用,何不用它来灭杀妖虫?”
“不行的!”冰夷神龙摇了摇头,“你们看到这条地河没有?陵墓通过它引入流水,以汲取湖水中的灵气,维持整个陵墓的禁制。
这些禁制确实有不少厉害的机关,但都集中在前殿,并且主人当初的设计只是应付盗贼,压根没想到驱逐虫子。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水流,将虫子暂时冲刷下去,稍微缓解疼痛。
每年汛期时,水流充沛,日子还好过一些。而到了秋冬枯水期,我只能将禁制之力加大,这样地河的水流速度会加快,可以帮我身上的这些虫子冲走。
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虫子被冲走,过不了一两天,又会游回来。
这些年,我将禁制开得越来越大,但…还是奈何不了它们。”
玄龟骨里,白狐诧异道,“想不到当地老百姓胡乱猜测的传说,居然说中了!
官湖之所以每年秋冬季节湖水暴涨,并在千尺潭形成巨大漩涡,还真是湖底有条巨龙的缘故。”
“可恶!可恶!”龙二咆哮着挥舞拳头,“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这些小虫子居然爬到我们龙族老大头上来了。”
白狐微微一笑,“既然你如此义愤填膺,不如由你出手,将这伙妖虫灭了,让你同族兄弟临终前不要如此痛苦。”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这耳鸣的毛病又犯了,什么都听不清了。”龙二手搭耳背,大声喊道。
玄龟骨外,崔晓仙恭恭敬敬问道,“龙老祖,晚辈能不能帮你什么?”
石枫附和道,“是呀,晚辈能否略尽绵薄之力?”
冰夷神龙忽然“嗷”地一声大叫,头颅重重撞在石墙上,紧接着,他连连以头撞墙,样子极是痛苦。
崔晓仙石枫二人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几步。
足足过了一盏茶功夫,冰夷神龙才慢慢停了下来,他头颅重又垂在河岸边,连连喘着粗气。
“前辈,你没事吧?”石枫关切问道。
冰夷神龙目中神光明显又黯淡了一些,“原以为还有一个月,看来只剩十几天了。也好,过了这些天,我就解脱了。你们不用帮我,也帮不了我。
现在,我可以帮你们打开地宫,主人的遗物都在里面,拿完东西你们就走吧。
不用害怕这些暗影血虫,他们一心啃食我的血肉,不会理睬你们。”
崔晓仙看了看石枫,他虽是崔家后人,但一切唯石枫马首是瞻。
“…只是,有些可惜了。”冰夷神龙的声音低沉,“本来我鳞甲血肉都是宝物,我死后,可以留给你们。
但现在我身上已沾满了暗影血虫,你们千万不要贪心,想着逐走它们,这伙虫子凶狠至极,你若是和它们争夺我的遗体,就是引火烧身。”
妖兽等阶越高,其妖丹、血肉、皮甲就越珍贵。
当年白狐作为三阶妖兽,妖核已经令太极门魔傀宗数位金丹争得你死我活,何况眼前的冰夷神龙,乃是四阶后期的妖祖大人,其妖丹鳞甲堪称无价之宝。
冰夷神龙生怕崔晓仙两人舍不得,要和暗影血虫争夺,于是提前告知。
石枫抱拳道,“多谢前辈提醒。前辈为月华祖师守护陵墓万余年,如此高义,我们岂能持刀剑疱割前辈之遗体,只是晚辈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既然前辈寿元只有十几天而已,又受妖虫如此撕咬,何不以自身真元焚尽肉身,以求解脱呢,左右不过差十几天而已。晚辈说话有点直,若有得罪请前辈海涵。”
冰夷神龙叹了口气,“这个道理我自然懂得,早先时候,我确实可以焚身自尽,但我总想完成主人遗托,所以一直苦苦支撑。
等到了现在,我终于等到了你们,可惜已无力自我了断。”
“为何?”
冰夷神龙晃了晃头颅,“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我身上虫子都是一般大小的,其中并无虫母”
石枫目光一闪,“难道说虫母钻进了前辈的头颅?”
“是的!当年她闯进来时,我曾想奋起余力,灭了她,但她十分狡猾,从我鼻孔里钻了进去,一直在撕咬吸吮我的脑髓。”
怪不得方才冰夷神龙痛苦大叫,连连以头撞墙,原来脑袋里藏了这么个东西!
“我的脑髓、精血都被这些虫子吃了一半有多,已经没法凝聚神识真元,焚烧肉身了。”
龙二忍不住吐舌头,“老哥呀,这也太惨了,躺在这里等死,看着一堆恶心的虫子把自己一点点吃掉”
石枫也觉得于心不忍,他想起当年在青帝谷碰到乌环蛇王,有个修士便是被蛇王咬住脚踝,看着自己一点点被蛇王吞下而无法挣扎,这种死法想想就令人恐惧,全身冰凉。
“那我们可否能帮前辈解脱呢?”石枫问道。
“谢谢你!”冰夷神龙望着石枫,“虽然可以,但我想还是不用,现在虫母在我脑海里。
她在撕咬我,但也同样被我困住,若是你杀了我,那么虫母也就脱困了。
以她的狡诈,她肯定会率领子孙先冲向你们。”
冰夷神龙说的没错,道理很简单,老龙若是被杀,他的那堆血肉已经是妖虫的盘中餐,又不会长腿跑掉。
那么虫母肯定先围攻崔晓仙和石枫,难道它一心去啃老龙尸体,放任石枫二人从容去地宫取宝,再退出去吗?
石枫叹了口气,“前辈,你心地真是善良,此时此刻,还在为别人考虑。”
冰夷神龙声音低缓,“主人临终前百年,皈依佛门,老龙日夜听闻诵经,多少也受了些感化。
既然都是要死,何苦拖累你们,便舍却这具臭皮囊,喂给虫子也未尝不可。”
石枫忽然插口道,“龙老祖,晚辈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我们两个。”石枫指了指自己和崔晓仙,“再加上前辈你,能不能灭杀这伙妖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