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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太妃:“难道是天子格外抗打,如你孙儿那般挨了几十棍,还觉得不痛不痒?”
晋陵大长公主无言以对,只是低着头哭泣。
吴王太妃同她相处多年,太了解这个小姑子的秉性了。
庄宗皇帝驾崩时,她才几岁大,因这缘故,先帝也好,她的夫君也罢,都很骄纵她,宠得她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天高地厚,她这个嫂嫂当初受了不少闲气。
今日听窦嬷嬷说了事情原委,吴王太妃原本是不太想管的,只是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过世的丈夫。
世间再没有像他那样温柔又宽厚的老好人了,一心一意的对待她,闺房画眉,赌书泼茶,夫妻情投意合,一同抚育几个儿女。
晋陵大长公主行事霸道无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过去,该劝的吴王太妃都劝了,没能讨到好不说,反倒惹了一身骚,近年来她便不怎么开口了,同黔国公府来往的也少了。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谁又能跟一直对自己恶语相向的人始终怀着一颗友好的心呢。
只是今日这事,一个不好,只怕来日便会祸及黔国公府满门,所以她一个恍惚之后,好像见到了辞世的丈夫。
他用那双温和的眼睛,有些忧伤的看着她,好像在说——宪娘,再帮她一次吧,最后一次……
吴王太妃还是心软了。
看着面前支吾不语的晋陵大长公主,吴王太妃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
她比晋陵大长公主还要大几岁,也是个将要六十岁的老人了。
“妹妹,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妹妹,你若当我还是你嫂嫂,就好好把这一席话听完。”
吴王太妃道:“你我一为皇家之女,一为皇家之妇,年近六旬,这些年见过的风风雨雨还少吗?你岂不知天家行事,一靠法理,二靠情分,有些时候,情分甚至能压倒法理?”
“这回的事情,你占理吗?那位陆军事秉公执法,处置了你孙儿,此国法所在,他有什么过错?”
“至于情分——你是庄宗皇帝之女,我是已故吴王之妻,可是先帝都已经作古,这早就不是我们的时代了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你是大长公主,可若论帝心,你如何同陆军事相较?他勋爵不如你,品阶不如你,人脉不如你,他只有一点胜过你,那就是帝心,就凭这一点,他就比你强!”
“你在宫里长到一十七岁,难道还不知道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吗?当初酷吏周来得庄宗皇帝宠信,他看中了吏部员外郎的妻子王氏——那可是太原王氏的女儿啊,最后还不是弄到手了?!先帝后宫妃嫔何其之多,但是见了太极宫帝皇跟前侍奉的近侍,还不是要小心翼翼的讨好!”
晋陵大长公主默然不语。
吴王太妃叹了口气:“你不要把当今天子当成先帝,他不是那个疼爱你的兄长,不会为了你枉法。他驯服臣下,就像驯服马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当日皇太后寿宴之上的变故,你应当也知晓其中内情,可你怎么不去想想,张太妃若真有那么本事,早早便翻盘了,岂会等到今日?”
“皇太后乃是先帝的正妻,当今天子名正言顺的母亲,占尽先机,尚且落得今日下场,你于当今有什么情分,能叫他格外优容,而非辣手无情,斩草除根?”
晋陵大长公主猝然变色:“嫂嫂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
吴王太妃站起身来,徐徐道:“妹妹,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晋陵大长公主摇晃着要站起身:“嫂嫂——”
吴王太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晋陵大长公主原地伫立良久,表情复杂至极。
一阵风从远处吹来,拂过她身上翟衣。
她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看向庄宗皇帝陵墓,继而打个冷战,咬紧牙关,叫仆妇们搀扶着,神色仓皇的离开了。
如是过了两日,黔国公府的世子终于还是咽了气,府上低调的操办了丧事,黔国公毕恭毕敬的上表请罪,不敢对此后三代袭爵之事有任何异议,这事便这么云淡风轻的过去了。
……
若说此前长安纨绔们还有意掂一掂陆崇分量,那么现下,他们便是再不敢有分毫乱法之心了。
晋陵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儿、黔国公之子、京兆韦氏的外孙,三重buff加在一起的强人都凉了,谁还敢知法犯法?
由是帝都治安为之一肃,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当真有了些康衢烟月、太平盛世的气象。
嬴政见晋陵大长公主萎了,倒是有些遗憾,转念一想,又觉欣慰起来——要真是一条道跑到黑的傻子,拿来做对手还有什么意思?
只是这一回宗室退了一步,嬴政却尤嫌不够。
本朝建国几百年,吃皇粮的宗亲委实太多,连朕后宫貌美如花的妃嫔们都要起早贪黑打工养活自己,你们凭什么光吃不干,成日里惹是生非,白吃朕的大米?!
马上便传了曹阳来,叫自己亲信的特务头子出去搞事。
突然来这么一手,连朱元璋都没看明白他想干什么:“该说不说,你当心翻车啊!”
李元达也有些诧异:“当皇帝嘛,还得是拉一波儿打一波儿,你这大刀怎么朝着宗室去了?”
刘彻抄着手,啧啧说:“始皇啊始皇,你要是搁这个世界被人推翻了,那你就别在空间里边混了,麻利点,退群吧!”
李世民倒是隐约有几分猜测:“难道是想借先帝……”
“不错!”嬴政浓眉一挑,傲然道:“若没有个对比,他们岂能知道朕与先帝孰好孰坏?先帝暗地里盘算着将皇位传给女婿,可谓是狠狠的给了他们两棍子……”
朱元璋疑惑道:“你要给他们一个甜枣?”
“当然不!”嬴政断然否决:“先帝狠狠的打他们两棍子,朕却只是打了他们一棍子而已,这不是已经很宅心仁厚了吗?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冷笑道:“先帝想掘宗室的根,而朕只是放一放宗室的血,将两件事情勾连在一起,他们就会知道,这世间也只有朕不嫌弃他们,肯对他们好了……”
朱元璋:“……”
其余皇帝:“……”
哦草,这是什么渣男pua语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