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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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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林黛打算先去公司报个到,再去银行取钱送给母亲。刚一下东正的车,正向公司走的时候,母亲的电话就来催她快去医院。无奈她给葛总告了会假,又回身去公路边招出租车。正好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她面前,她一步跨进去。

当车刚刚汇入车流,前面副驾驶位子上的人突然回头笑吟吟地向她问好。林黛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真是躲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有什么。竟然是罗西尼。她厌恶地扭过脸去。这时母亲哭哭啼啼地又来电话催促,她说她已在车上就快到了,让母亲不要着急。

当车一到医院门口,她刚推开车门,母亲就向她扑过来,像抓住救星一样。连她要去付车费,母亲也没放手。

罗西尼也跟着她们进了医院,边走边听她母亲说:“昨晚医院说只要二万元押金,就可以动手术,可刚才说要八万元才能动手术,那孩子再不动手术命就保不住了。刚才他的父母正逼她交钱。她哪有钱,只有一千二百元多钱,昨晚全交给医院治疗了,怎么办呢?林黛没有做声。心想要八万元,自己全部的积蓄只有五万元,还欠三万元哪。

在手术室门口围着一群人,一见于萍都气势汹汹地围过来。母亲胆怯地往林黛身后躲,像孩子小时候看见陌生人总往母亲身后躲一样。

林黛挡住来人说:“我是她女儿,有事跟我说。怎么回事?”

因为林黛说话伶俐,举止得当,衣着不俗,一看是个说话算数的主事人,对方的气势缓和下来。一位看起来也是对方主事的人出来说:“先不说别的,请赶快把钱交了,让人先上手术台保命吧。”

林黛迟疑了一下,心想钱不够啊,再上哪儿去弄三万元呢?没想这时罗西尼递给她一张支票,她一看正是八万元。可她不想要他的钱,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同时她决定找葛东澜借,有工资可以归回的。当她举着支票准备还给罗西尼时,对方家人不由分说,抢过支票就走。顿时一群人找医生的找医生,看病患的看病患,一下就散去了。

林黛怒气冲冲地埋怨罗西尼:“谁让你开支票了?我带来了钱,只是还没来得及取。”说着她扬一扬手里的存折。“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下午我会把钱还给你,你走吧。”说着拉着母亲,像躲避瘟神一样走到走廊的另一端。于萍看看女儿,看看罗西尼,一脸茫然。

不一会病人进了手术室,手术室亮起正在手术中的灯箱,大家都松一口气。但很快一群人又围住林黛母女,吵吵嚷嚷地说要身体损失费,精神补偿费,术后营养费,家属食宿费等各种费用。林黛也搞不清究竟有没有这些费用。她从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从没有面对这么多人的纷纷责问。她一下子有点慌。更在心里计算着这得要多少钱啊。没钱的人,心是虚的。而且越虚越害怕,越害怕别人的气焰就越嚣张。不行,她想,得找个男人压压阵。她把电话打给葛东正,可东正的手机关机。没有思考,她又打给葛东澜,简单说明情况。葛东澜听后只说,别急,我就来。说着就挂了机。

约过半小时,葛东澜带着两个穿警服的警察一起来了。对方的人一见警察立即安静下来。警察走到他们面前说,印小淘的案子还在公安局,有事来公安局谈吧。让主事的人来谈就行,不要一哄而上,否则我告你们聚众闹事。

警察的话说得很严厉,对方的人都垂下头。林黛带着母亲依在葛东澜身边。这让一边看着的罗西尼心里很不舒服。虽然他知道他们是亲戚,可他们的表情倒像是更亲密、更信任的人。较之林黛刚才对自己的怒吼、埋怨,真是天壤之别。

今天,他本来想包辆出租车跟踪林黛,了解她的日常行程和家庭住址等。没想刚到度假村就遇上林黛招的,他让司机迎上去,跟她来到这里,还知道了她母亲和弟弟的情况。

过去他只知道她父母离婚了。根本不知道她母亲再婚,还有个异父的弟弟。看来这个弟弟也不是什么正派的弟弟,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就像当年刘正道利用他,得到了林黛。他冷笑一声,一个歹毒的计划在脑子里一闪。

一行人走到医院门口,正好遇上颜碧梦进来。林黛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如果让婆婆知道她弟弟的事,一定不会有好脸色,好言语。颜碧梦也显得有些紧张。她看看林黛,看看葛东澜,诧异地问:“你们怎么在这?”葛东澜回答:“我们来看个病人。妈妈怎么也来了?”颜碧梦说:“也是来看病人的。”说着举举手里提着的满满一塑料袋物品。这时因为警察的车子已经开车了,葛东澜急急忙忙和母亲告辞。可颜碧梦还恋恋不舍地追到车子边对葛东澜说:“有时间就回家看看,啊。”自从和东澜和好,她心里就开始挂记东澜。特别是昨晚被林黛和东正伤害,她心里嫉恨着他们。现在看见东澜,心里特别的安慰。葛东澜一边答应着,一边挥手就把车子开走了。

罗西尼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注视着颜碧梦。心想,今天的收获不小啊,这就是她婆婆,那个著名的企业家,果然气度不凡,有着超人的尊贵和威慑力量,看林黛吓红的脸就知道她怕她。

他们走后,颜碧梦稍稍平静就往医院里面走去。今天颜碧梦一早出来就来到这里,来见林志成。虽然现在他只是木头人一个,却是她曾经炽爱的爱人,至今仍占据着她的心。昨晚的伤心让她突然明白,只有他才是她拥有的,虽然只是一具空壳,却是她的,她的爱人。

此时她多么需要一个爱人,那怕就是一个空壳,只要能寄托她的温柔情思就行。早晨过来,她首先把他病房从里到外做个大扫除。本来里面除了消毒水味道,还有一些恶心的味道,现在全干净了。她还请人给他理了发,刮了脸,又刚刚上商店给他买几件内衣,衬衣,还有樱桃罐头。她记得他喜欢吃樱桃罐头。他说吃樱桃总能让他想起她的樱桃小口。说真的,想起这些都让她感到幸福。她打开一瓶罐头准备喂他,可他看着樱桃又看看她,再看看樱桃再看看她,就是不张嘴,好像在想什么。颜碧梦激动地问:“你想起什么了吗?啊,想起什么了吗?”但他的眼神只重复了几次就慢慢黯淡下来,慢慢地扭过头去继续看着天空,不再理她。

满腔的热情忽然被他勾起来,又那么无情地被晾在光天化日之下,既收不回来,也藏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践踏。天啦,我这是什么命?如果不再见到他,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多好。如果压根就不认识他多好,那她的心一定不会这么痛苦,这么沉重,也不会对东正产生那么歧形的感情,想着都让人羞愧。假如被人发现,可只有死路一条。

唉——长长一声叹息,像要扼止江川河流生生不息地流动,也扼不住自己奔腾不止的情感需求啊。

一个负责这间病房的小护士走过来与她搭讪:“你认识他吗?对不起,我没见过你。”

颜碧梦一边收拾自己刚买回来的东西一边说:“当然认识,我们过去是好朋友。”

护士仔细打量着她问:“这位夫人很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其实就是两天前的电视新闻里,介绍过她的公司。

颜碧梦笑笑并没提醒。

护士又说:“听说过去他是位芭蕾舞演员?”

“是。”

“他主演过什么?”

“舞剧《红色娘子军》中的洪常清。”

“你看过他演出吗?”

“当然。”颜碧梦毫不迟疑地回答。其实她没看过,是妹妹颜碧珂看过,只是妹妹回来向她吹嘘他跳得多好。可怜她当时正孕育着他的孩子,他们爱情的结晶。可惜孩子夭折了。不然和东正一天生的,也这么大了,不知会不会和他父亲长得一样。

“听说他女儿也是跳芭蕾的?”护士小姐又问。

颜碧梦想了想说:“是学芭蕾的。”

“难怪,每次我看见她就觉得她与众不同,有一种特别好的气质,长得也非常好看。”

颜碧梦想起第一次看见林黛,确实也觉得她很不错,很喜欢她。无论男女,对美的东西总是格外有好感。

“他女儿经常来看他吗?”颜碧梦好奇地问。

护士说:“不是经常,也来吧,但来了又有什么用?他像木头人一样,也只是看看就走。唉,人活到这份上也就是悲哀了。”她用手指指他隔壁空着的床,“前几天,这床的老头死了,家里都没来人,只让殡仪馆的人将他拖走了。”

“是吗?”颜碧梦不相信地问。总是自己的亲人,这太过分了。她想她不会让林志成也那样。忽然她好像看到死亡也在威胁林志成。她担心地问:“他还好吧。”

“还好。医生说,除了神志不清,其它都正常。”

“他能治好吗?”

“这怎么说?医学上的事,奇迹也多,意外更多,谁也说不清。他不是生理肌能上的病,而是精神障碍,也许某一天受到一个刺激反而好了也不一定,很难说。”

“哦。我还想请问,你们这儿有特别护理吗?我想请一个,让他陪他说说话,给他读读报等等,想刺激刺激他的脑子动起来,行吗?”

“这当然好,只是要不少钱。”

“钱没问题。我拜托小姐给我们找一个好点的。我会感激你的。”

护士笑着点点头。

无论怎样,死亡总是可怕的。即使像菩萨那样坐在那,每天还不是有人拜,有人求。虽然她不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也是一种心理安慰。何况他还是有血有肉有温度的人,如果他恢复神志,那她的情感不就有着落了,对东正的歧形感情也会无果而终,一切又走上正常的轨道。

晚上回到家,林黛已回来,东正还没回来,她把林黛叫到自己的房间。首先她很仔细地打量着林黛,在她身上寻找林志成的影子,寻找林志成活动的画面。她没见过她母亲,所以今天在医院门口看见她也不认识,所以她找不到她母亲的影子,只是觉得她秉承了父亲优美的体型,和眉清目秀的特点。今天小护士说得不错,她自有一种特别好的气质,长得也好看。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也许她就是我的孩子。这么想着,她心里涌现出一股温情,一种慈爱。她让林黛在她面前坐下,温和地问:“上班习惯吗?”

本来林黛以为她要问早晨在医院遇见的事,正不知怎么说好,见她问这句话,忙说:“习惯,葛总对我很照顾,工作也不多。”她乘势多解释两句,是怕她又阻止她工作。

颜碧梦理解地笑笑。她完全明白林黛解释的意思,便顺着她的话说:“东澜是大哥,照顾也应该。”林黛笑着点点头。

突然,颜碧梦严肃地唤一声:“林黛,”林黛惊恐地抬头看着她。“你过去做过模特儿?”

“是。”

“怎么会去做模特儿?”

“当时父母离婚,父亲无法支付我的学杂费和生活费,正好我被美院老师选中,就这样做了模特儿。”

“那时你多大?”

“十五岁。”

“才十五岁?”颜碧梦既惊讶又同情,小小年纪就要自食其力,可怜她还是个孩子,有什么谋生的手段?幸亏被人挑上做模特儿,才能完成学业,养活自己。她又问:“毕业以后呢?你为什么不考剧团?”

“也许我的舞跳得不够好,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只能跳群舞。毕业时,正赶上许多剧团搞市场经济,正裁员。有好多比我跳得好的同学都没办法考进剧团,我自然也考不上。当时父亲下岗了,我要赡养父亲,后来母亲患癌症需要开刀,因为没钱没法开,只有我资助。那时我和一位画家合作得很好,收入不错。”

“是这样。”颜碧梦理解地点点头。本来她想问她做裸体模特儿的事,想了解了解她是不是因为爱风流,追时尚,自甘堕落或其它原因才做的,现在看来是生活所迫。如果自己处在她的境地可能有人需要她那样做,也会那么做。想当年自己被造反派逼得不也逆来顺受,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虽然理解,想起那样的事,想起那些画面万人注目,心里总是不舒服。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对隐密处的自私。爱看别人的,不爱别人看自己的。何况这种事,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家也许没什么,可她家是本市有头有脸的家庭,一旦被人认出,曝光,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当时她不想让林黛工作,不让她出头露面,而且还不许东正对她提。

这时阿姨在外面喊:“夫人,吃饭了,东正也回来了。”

颜碧梦答应着站起来欲走,又回转身看着林黛说:“林黛,我们都知道你曾经做过裸体模特儿。虽然你刚才说是当时生活所迫,但在人们眼里这并不是件可以炫耀的事,而且你可能还要注意尽量不被人注意。一旦这事被人挖出来,会影响我们家的脸面和公司的声誉,可能你就没办法在我们家待下去了,知道吗?月亮宫和碧梦公司是我这辈子的心血,还有我儿子东正,我绝不会允许被人玷污。虽然我很同情你的经历,也理解你曾经的工作,但要我们受到牵连和侮辱,那是不可能的。很抱歉,我必须跟你明说,让你注意自己。这就是当初我不许你工作的原因。你不要怪我冷酷无情,是这个世界冷酷无情。其实这些事婚前你应该告诉我们,你没说,可不对。但只要没事,我也就不追究了。听懂了吗?”

林黛点点头。她怎么听不懂?但这些话,让她的心一下掉进了冰窖。这是把一叶小舟推进大海,让它独自祈求老天的保佑了。

而且她和刘正道,在刘正道那里的遭遇他们还不知道,否则不把她赶出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