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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续内心十分不悦,丘行谟也是多年老臣了,怎地如此不懂规矩,但是皇帝既已发话,他只得暂且退下。
“臣以为当务之急应立即将谈松年缉拿归案,严加审讯。”
“爱卿言之有理,那么何人可担此重任?”
“此案发于永丰,崔玄度身为监正难辞其咎,陛下可下旨令其缉拿谈松年,戴罪立功。”
赵琬略以沉吟,问李弘道:“李卿,你怎么看?”
李弘道:“臣赞同李大人所言,以谈松年区区四品永丰副监,行此谋逆之举,于事不通,于理不合,臣恐背后另有隐情。”
“那么你说交给谁处置较为妥当?”
“回陛下,此案理当交由刑部负责,详加查察。”
“很好,刑部掌管刑案,交给刑部,合适。”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自人群后排响起:“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中气十足,映的整个大殿都带着回音。
众人扭身观瞧,却是黄门侍郎刘敦,只见他紧走两步跪在御道正中,伸出双手,两臂尽力向前伸着,从脸部到前胸紧贴着地面,臀部高高翘起,活像一只正在伸着懒腰的老猫。
赵琬也不好当众失仪,勉强稳了稳情绪道:“爱卿可是有事要奏?”
“陛下英明神武,功业远迈尧舜,恩泽披于万民,臣等钦佩之至。”
“行了行了,废话少说,你想说什么?”
“微臣认为,此事万万不可等闲视之,凭谈松年一人之力,恐绝难谋划此大逆之事,望陛下详查。”
说罢,刘敦以膝盖为支点,向前缓缓滑去,直至整个身子完全贴到地面,这才是正宗的五体投地。
看着刘敦这般滑稽的模样,有的以袖掩面,低声哂笑;有的翻起白眼,甚是鄙夷。
若非是在这朝堂之上,众人恐怕要当场大笑起来。
赵琬心中却是一惊,原本他以为,即使谈松年真要造反,也不足为虑,以他这点微末力量,朝廷定可一举而荡平之。
但方才经刘敦一提醒,赵琬突然觉得这件事并没有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因为就目前而言,朝廷实际存在着两股比较大的政治力量,以太子赵貆为首的东宫派和支持赵恂的晋王派。
赵貆虽为天下公认的储君,掌大赵未来之神器,但晋王一脉的力量同样不可小觑,朝廷世家贵胄中支持晋王的几乎占了半数以上,赵貆以太子之尊才勉强与晋王平分秋色。
谈松年是支持晋王的李续推荐,而如今其涉嫌谋反又是由太子的人检举揭发,不论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定然不是区区一个谈松年这么简单。
正思忖间,一阵风自外面吹进大殿,冷飕飕,寒凄凄,发出“呜——呜——”的响声,似乎在警示着什么。
赵琬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顿时闪现出“党争”两个字,原本脸上轻松随意的神色随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面沉似水,目光深邃、锐利、冷峻、愤怒,仿佛要把大殿中每一个人的五脏六腑都看清楚。
静,死一般地静,没有人敢再说话,大殿内的空气冷到极点,也紧张到极点,就像是昆仑山上千年累积的冰雪,一声轻轻地咳嗽便会引发毁天灭地的溃散崩塌。
约有一盏茶的时间,赵琬一语不发,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下面站着的文武百官,这恐怕是所有人记忆中最漫长的一次朝会了。
赵琬打定主意,厉声喝到:“来人,传高破虏!”
当值太监领了旨,转身往殿外走去。
“臣高破虏参见陛下!”
“朕限你一个月,务必把谈松年给朕擒来,不得有误!”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