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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视线逐渐模糊,眼里倒映着面目全非的赵庭川。此时的他,如同地狱走出来的恶鬼,夺人性命。
在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赵庭川忽然回过了神来,一下子把手松开,在江宁快要倒在地上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把她扶住 。
“咳咳咳咳咳咳……”脖颈上的力道一消失,江宁剧烈呛咳,用力的呼吸着空气,惊恐的看着身旁之人,身体不断的往后退去,声音颤抖,“你你你你你离我远一点!”说着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赵庭川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满脸愧疚,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断的对她鞠躬,眼角泛红,可怜又无助。
江宁摸了摸脖子,上面留下明显的淤痕,疼到气管痉挛。
她忍着脖子上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赵庭川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落在衣襟上消失不见。
江宁一个人去了校医室,让校医开了点去淤青的药,颤颤巍巍的往教室走去。
走进教室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往位置上看去,没有发现赵庭川的身影,微微松了口气,拎着药走了过去。
赵庭川是快要上课的时候才到教室来的,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午休的江宁,正好看见她脖子上的淤青,愧疚感席卷而来 ,退也退不去。
安清予无聊的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眼角余光看到那个面目全非的“丑八怪”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宁是在上课铃声响起才缓缓把头抬了起来,扭了扭僵硬的脖颈,把掉在前面的头发胡乱的往后面别去。
顺着她的动作,这才看见不知等待了多久的赵庭川静静的站在她旁边,双眼无神,落寞孤僻。
“……咳咳不好意思,你可以把我叫醒的。”江宁不好意思的咳嗽了几声,掩饰住尴尬。
起身让他进去,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大转弯,收敛住嚣张气焰。
赵庭川抬眸看了她一眼,在旁边人惊讶的目光中对她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郑重其事的跟你道歉 ,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江宁:“…………”
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江大小姐仗着家境殷实欺负新来的插班生,一贯坐实了她嚣张跋扈的气焰。
全班四十多双眼睛眨也不眨的愣愣看着两人,安静的落针可闻。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对不起。”赵庭川反复道歉,眼里闪过愧疚,自责,无奈,痛意,等等多种复杂情绪,让人捉摸不透哪种才是他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江宁眨了眨眼,嘴角微微抽搐,看了看四周同学异样的眼神,嘴角勉强勾了勾,干巴巴说了一句,“哼,好样的,不愧是你!”
正好英语老师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滴答滴答”的走了进来,打破这安静的氛围。
赵庭川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回座位上安静的坐下 ,没有再言语。
下午放学的时候,江宁看也不看身旁人一眼,背着书包径直朝校门口走去。
安清予走在她的身边,往后面瞥了一眼,“你不等他嘛?”
“有手有脚的,他自己不会回去嘛!又不是三岁小孩!”江宁毫不在意的答着,克制的打了个哈欠。
陈叔把车停在校门口 ,看见江宁过来笑着把车门打开。
江宁把书包扔了进去,朝旁边的安清予挥了挥手,示意明天见。
等她上车之后,陈叔并没有把车门关上,静静的等着佝偻着身子行走的赵庭川。
赵庭川步伐迈的很小,可能是身体还没有养回来的缘故,冷白色的肌肤暴露在阳光下更加苍白,低着头缓缓的走了过来,整个一个抑郁少年。
江宁收回视线,不耐烦的把眼睛闭上假寐。
她听见赵庭川走进的脚步声,嗓音低沉,轻声,道:“陈叔,你先回去吧!我记得回家的路,我想一个人走一走!”他这话明显是对陈叔说的,视车里的人为无物。
陈叔也拿不准主意,这名少年可是董事长特意叮嘱过务必把他安全送回去。但少年竟然亲自开口想走路回去,他也不可能把人家绑上车,这就很让他为难。
只得把目光投向车里的江宁,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江宁眼睛紧紧闭着,置之不理。
赵庭川嘴角弯了弯,一个人朝街道走去,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却觉得透骨凉意。
陈叔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上车发动车子缓缓驶向远方。
在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江宁紧闭着的眼睛忽地一下睁开,烦躁的踢了一下座椅,不悦,道:“倒回去。”
赵庭川佝偻着身子走在马路牙子上,低声咳嗽了好几声,用手微微遮住刺眼的阳光。
他早已习惯黑暗,阳光只会让他想起那熊熊燃烧的大火 ,彻底湮灭他的所有。
正在他打算走到阴影处的时候,一辆奔驰稳稳停在他的身旁,在他错愕的眼神中。
明艳如太阳的少女打开车门二话不说就把他拉了进去,力道之大不难看出此刻她的心情极为不爽。
“……你”赵庭川重心不稳的撞在车壁上,冷白皮的肌肤很快呈现出明显的淤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少tm哔哔,给我安静坐着。”江宁气哼哼的说着,吩咐陈叔可以回家了。
赵庭川紧靠着车窗,眼角余光偷瞄着身旁人的脸色,后者满脸的不耐烦,闭着眼睛假寐。
两人间隔的距离不算近,赵庭川却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柑橘味,淡淡的,缭绕鼻间。
银色奔驰平稳向海边别墅驶去,车里异常安静,只能听见发动机运转的声响。
陈叔透过后视镜往后面瞥了一眼,后面两个都紧靠着窗户,中间留下一大截空间,足够一个胖子坐下。
到家之后,远远就看见江父江母在门口等候,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小川,感觉怎么样?新学校还适应嘛?食堂吃不惯的话就出去吃!要不我喊魏姨把饭做好送到你们学校去!吃的好一点你也好安心上课!”下车之后江父江母对着赵庭川嘘寒问暖,把紧跟在他身后下车的江宁视而不见。
江母从赵庭川手上接过书包,江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可亲,道:“饭都做好了,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看合不合胃口,我们快进去吧!”说着拉着他的手臂往家里一瘸一拐的走去。
赵庭川低着头,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看到江建国瘸着腿走路的时候,眼里闪过微弱的痛意,以及不可人言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