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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着二郎腿，小口抽着香烟，烟雾缭绕下，他的一双眸子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情绪。
半晌，他将烟屁股按灭在满是烟灰的烟灰缸里，站起身，走到窗口，从这个角度能够看到灯火通明的阮氏大楼。
他半张脸隐匿在灯光下，片刻后，嘴角勾勒出笑容，在阴影里显得异常阴郁。
“阮续，别怪叔叔我狠心了。”
拉上窗帘，他拿出手机，按下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挂断电话之后，溢出嘴角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他望着即使在夜色掩映中也让人忍不住侧目的建筑，眼中的野心显露无遗。
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阮氏还是要落到他的手里。
今晚以后，世上再无阮续此人，今晚以后，阮氏就将属于他。
阮氏大楼，阮靖远正看着现场的实况转播，他敲击着桌面，一声一声，混合着播报员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中，他嘴角的那一丝笑，让人觉得莫名诡异。
有萧戎在，现场就算是有情绪激动的人，也很快得到控制，阮续从平台上下来的时候，哽在心中的那口气，出了一半。
“谢谢。”她轻声道。
他的为人她再了解不过，今天来这里的人要不是她，恐怕他根本不会插手。
萧戎道：“职责所在，你不要有负担。”不远处的捕捞船附近传出动静，他看到众战士手里抬着的担架眼神闪了闪。
阮续抬头就看到了他凝重的神色，顺着他的目光还未回过头就被身边人捂住了眼睛，压在怀里。
“别看。”他的鼻息落在她的耳际，带着冬日微凉的空气。
人群跑过时的风顺着衣摆钻了进去，阮续打了个冷战，她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她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声音。
“才十一岁，是个小女孩儿。”有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侧过身子，想要听得更清楚，却不防被他捂住了耳朵。
阮续握紧了他迷彩服的衣摆，如果不这样做，她怕自己站不住。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却是她最无力的一次。
直到喧闹散去，萧戎放开她，也看到了她眼里的失神。
“萧队，民间的搜救队过来了，请求加入搜救行动，您要过去看看吗？”蒋松说着，目光却落在阮续的身上。
阮续颤了颤，在萧戎开口之前道：“我也想去。”
“不行。”萧戎毫不犹豫的拒绝。
“阿续，这不是儿戏，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导致整个营救行动的失败，你也会有危险，你知道吗？”萧戎道。
阮续态度坚决异常，她道：“就算你不让我跟着，我也会想办法去的，作为承建商，作为责任人，我有这个权利，不是吗？”
萧戎只觉得额头的血管突突跳的厉害，他听得出来她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想去，他甚至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阻止她去。
他望着黑漆漆的江面，只有近处桥面断裂的附近有通明的灯光，照着水面，以便打捞。
“那很危险。”他无力的说道。
阮续道：“我知道，我知道很危险，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她在这儿呆着什么都不做，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至少让她去做点儿什么，她想着。
她一向说一不二，说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他依旧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萧戎背过身去不看她，江水边轮船工作的声音不绝于耳，半晌，他黑着脸转过身来，“好，我同意你去，但你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阮续狠狠点头。
陆然一路跟在阮续的身后，欲言又止，直到她踏上了船，他才终于开口道：“阮总，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救援船有人员定额，他不能跟在阮续的身边，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不安的厉害。
“我交代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完成。”阮续站在船上，大声道。
在陆然的目光中，救援船缓缓驶离江边，朝着灯火通明的断裂处驶去。
为了能够在救援成功之后第一时间救治伤员，又考虑道江水的吃水量，这一次救援启用的是大型联排船，阮续乘坐的船要想从江边到达桥梁断裂处，只能围着联排船逆时针绕半圈。
船行驶到一半，萧戎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响起，焦急又欣喜的声音响起，“萧队，这里发现了一辆校车，还有生命迹象！请您立刻到现场来！”
待听清对讲里说的到底是什么之后，船上的人脸上都闪过狂喜。
救援船飞速靠近了联排船，萧戎大步踏了上去，在要离开的一瞬间，他回过头看向阮续，后者点点头。
在现在这种时候，哪怕只有一个人活着，对所有救援人员来说，都是一件鼓舞人心的事情，阮续忍住心中的激动，盯着远处的灯光。
救援船到了灯光的不远处，救援人员纷纷换上专业的服装，负责人上前，“阮总，等等还要麻烦您自行开船到断点附近，我们接到的救援命令，就是在这里进行搜救。”
这是一艘小型救援船，算上阮续和萧戎，船上只能坐下五个人，现在三位救援人员离去，船上就只剩下阮续一人。
她点头道：“一定注意安全。”
氧气罩的后面，负责人的眼神闪了闪，点了点头，跟另外两名队员打了手势，三人一起坐在船舷上，倒头掉入水中。
阮续驾驶的救援船，缓缓靠近救援点。
大型打捞船正在不停作业，江水喊冷似冰，就算她穿着厚厚的救生衣，也难以抵挡刺骨的寒气。
她操控着船只想要靠近桥梁的断点，却在快要靠近的时候被人拦住，“这里不能再进船只了，如果是救援人员的话，请在二十米之外停船，舍弃船只进入。”
阮续解释自己是想看看救援情况，那小战士却说什么都不让，“不行，规定就是规定，你不能进去。”
见这里进不去，阮续无奈，看一眼江边的停泊点，想着先将船停过去，再想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