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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深情难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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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拥着和煦的清风洒入屋内,兴许是它们妒恨了正枕在少女膝上,独耀这份温柔的少年。便轻轻拂起少女肩上的万缕金丝,让她温暖了阳光的笑容一缕飘散开,无私地温暖起世间万物。

少女纤嫩的娇手,卷着温热的风儿轻轻滑过熟睡少年的亮额,她蓝眸微薰,丹霞之唇微启,送来轻柔到足以安抚万相的天籁:“路大哥,我一直在呢…”

当日晚,谪仙楼堂内,姑娘们正围坐在拂柔和柳娆两人之外,前者站在地上,双臂环胸,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后者。

柳娆坐在凳上,对投来的千百冷目毫无所动,正满面笑容,自顾自地用削刀修着指甲。

“果然是她干的!”有姑娘道。

“毒是你下的,没错吧?要不然你怎么会去杀温姑娘。”拂柔厉色道。

柳娆看着手上精修过的指甲,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就是可惜那小子拼了命的护她,才没把她杀了…”

有姑娘气道:“温姑娘好心给我们解毒,你为什么要杀她?”

拂柔冷笑一声,“杀了她就没人能给怜雪和羽泪解毒了,你也就能了却心愿了,对吧…”

柳娆换左手持刀,开始修起右手的指甲,悠然道:“确实啊,就差那么一点呢。”

拂柔微微侧头,斜睨着她,“你可真是打得好算盘啊,从这两个孩子来到楼里开始你就开始准备杀人了啊。”

柳娆满意一笑,“说说看,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拂柔将目光凝在她身,一边踱步一边道:“如果我没猜错,从这两个孩子惹了事开始,你便联络好了薛王,让那薛王将毒鸩鸟之羽给你带来,同时还让薛王来时故意只去怜雪屋里,通过她床下的暗门给你递送毒羽,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还可以嫁祸给怜雪。”

见柳娆修着指甲坏笑点头,拂柔又缓缓道:“只是,这薛王你又如何认识?”

柳娆慢慢抬起眼眸,傲然一笑说道:“这个妹妹你就有所不知了。”

“这薛王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已经是我的常客了。”说到这,柳娆不由停下手中的削刀,出神呆望,陷入回忆,叹了口气又道:“那时候,我还是这谪仙楼的头牌…别说是怜雪羽泪,就是宁空楼都不知道在哪呢。”

接着她苦笑一下,闭眼陷入回忆,“真好啊,那时候…”

她不知,一百年后,香山居士白居易很好地评价了她回忆里的那副光景: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梢不知数…

可任她如何欢笑度过这秋月春风,都难逃这暮去朝來颜色故的命运。

“所以说,你早就认识薛王,王仙童出事后,你就书信给他,要他来此找事,再给你带来毒羽。”拂柔将她拉回现实,冷冷道。

柳娆轻轻点头,似是还沉浸在余味之中,拂柔又追问:“即便你们早就相识,可他毕竟贵为薛王,怎可专门为你送上毒来?”

柳娆又低头修起指甲,苦笑道:“各取所需罢了,万一这两个小孩没死成,我就下毒帮他一起收拾了,也好给他舅舅报仇啊,只是…料事只料到了一半啊。

“他那么美…年龄还那么小,柳娆姐你…你也忍心下得去手?”楼里的姑娘们说道。

柳娆不答,见拂柔顿了顿,又道:“所以你得到了毒羽之后,就一直想方设法的要鸩鸟毒羽划过她们的酒水,却苦于无法进入后厨下毒…直到你从小美那了解到后厨里提前开酒封的事情后,才想到将鸩鸟之羽插在鹦鹉身上,在鹦鹉去后厨的时候,让羽毛飘落在酒里。”

见柳娆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拂柔又问:“这中间还有个大问题,你是怎么确保这毒羽就刚好洒入酒里的?”

柳娆轻轻靠在椅背上,一脸轻松道:“你也说了,打从那小美男告诉我后,我可每天都有用鹦鹉去后厨里试验的,只要在有人毒发之前,总有一次会下到怜雪和羽泪的酒里的。”

接着她又环视众人,微笑道:“所以啊,在座的各位其实大都在七夕之前就中毒了,七夕之夜应该只有我们桌上的酒被成功撒了毒,就比如说倒霉的桃心妹妹,应该是很早就在体内储存毒素了。”

姑娘们皆被惊得目瞪口呆。

拂柔脸色一沉,“你可知,这么一来,很多客人都有可能被你害死!”

柳娆冷哼一声,“都是一丘之貉,死便死了…”

拂柔摇着头,“七夕那夜的酒你也喝了吧,你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你心中究竟有多大的怨恨,我们究竟哪里对不起你。”

“哈哈哈——”柳娆突然大笑,又恨恨道:“拂柔妹妹,打从我的头牌之位被那两个丫头夺走开始,我就开始想方设法要将她们千刀万剐!”

接着她面目又从愤怒转为平静:“可任她们有多可恶,都不至于要我为她们陪葬。”说完拉下了她头上的假发,取而代之的是亮腾腾地光头。

众人见后无不惊得目瞪口呆,拂柔颤声道:“你…你…将头发剃光了。”

“不!”柳娆如冷箭一般的目光投来,“是一根根拔下来的。”千丝万缕,每拔掉一根她就会承受一次钻心的痛苦,就为了夺回那她自认为被人践踏的尊严。

“拔掉!发根!”拂柔不由想起天生光头的路小三,“对啊,只有没有发根毒素才不会积累,这样一来,”

拂柔又看向她,这次她的目光中竟多了一丝敬畏,因为任何为了目的肯付出所有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哪怕她的目的肮脏不堪,而柳娆则为了目的舍去了头发,也就是对她们最重要的:美丽…

“那你应该和小丑一样,当时就毒发…”话说一半,又想起柳娆验出毒后,立马借口洗手离场的事情,一切这才明了。

柳娆看着拂柔,缓缓站起身,语气激动:“小丑,哼,他顶着那光头上桌,若是第一时间毒发,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有人下毒的事情,本来你们都可以悄无声息地死去,可偏偏有他在…”

拂柔又道:“所以你就用了这毒的延迟性,混淆众人视听,将酒里的毒弄得像是鸡汤里的。便将下毒之事嫁祸给了他,好消除我们疑虑,但你没料到,他非但没有病死在外,还刚好带回一个会解此毒的姑娘。”

拂柔又不由心道:“想来,当初也是怜雪请求我让小丑一同上七夕之桌,才有了后来的事情,到头来,怜雪也算是用自己的善意救了自己…”

柳娆仰起光头叹息一声,自嘲道:“现在看来,你们真应该好好感谢平日里被你们深恶痛绝的小丑,早日收起你们花季少女那可笑的皮囊之爱吧…”

楼里的姑娘听了柳娆的话,大都不知所以,毕竟人类喜欢美丽的事物,那是天性,改变不了,人们都更愿意相信美丽事物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丑陋事物的一切都是肮脏的,可现实又大多不为此。

拂柔目光变得柔和一些,又问:“最后,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杀他…”

柳娆一愣,“没有杀他?”

“以当时的情景,你是完全可以杀得了小丑的,可他却活了下来,是你最后…心软了吗?”

柳娆明了,畅然一笑,“输了就是输了,哪来什么理由…”

“输什么?”

柳娆举手于空,看着她精修完美的纤手,心念一动,眼波微荡,喃喃道:“或许这世上,真的…会有深情的人吧…”接着削刀刺入胸口,就这么刺了下去,没有一丝征兆…

她仰面倒下,面容洋溢起幸福的笑容,似是回到了她还是花魁的美好时光,但又好像不是,因为当年那些许她一世的深情,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所以,那其实是痛苦的回忆,不会让她笑得如此幸福满足。

但今日,她好像从路小三身上看到了从她生命中消失已久的深情,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些少年,最后真的来找她兑现承诺的样子…

对于那一刻的路小三,她心软了,刀子没有再深刺下去…

但她很快醒觉,世上哪有什么深情以待,想想那些人是怎么对待自己的,是怎样的无情可恶啊,所以她死死掐住了路小三的脖子,要揭开他对温萤那副虚假的深情,以证实自己内心最深信的想法…

可路小三那不屈的行为让她不由动容,那一刻她心中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错了…

她哪里会错,只是她整日于烟火之地,看到的尽是些令人憎恶又无法改变的虚情假意之种,慢慢的,她也逐渐习惯了这种虚伪情意,觉得这世间的情爱都是虚伪的,在生死和时间面前,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所以当路小三的行为摆到她面前时,她有些动摇了,心中那渴望真情的本性好像又被唤醒,她好像看到了当年风度翩翩的五陵少年,笑盈盈地朝她走来,牵着她的手,带她远离这些是非,在无人的静谧之处,永远不会有人来打扰,即使她不在是花魁,但在少年心中,她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