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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对千门师兄妹恶言相对,但凡有人听了都觉心惊胆寒。
不过两者皆受重伤,也只能是彼此言语诛心。
两人只顾彼此的‘言杀’,却谁也没发现,小画中仙竟从铺板上颤巍巍爬了起来。
白面书生见这孩子虽然年幼伤重,但满眼仇怨,不由得胆寒心惊。
但同时也心生伎俩,对小画中仙说:你且替我将这瞎眼的女子杀了,我便收你为徒,不光教你本事,还承诺将你老子从狱中捞出,让你一家三口团聚过好日子。
画中仙当时年纪虽小,但却冷然说:
“听你们这番言谈,已经是给我的人生上了最好的一课。本事是要学的,但你这恶棍杂碎又怎配为人师表?”
白面书生闻言心惊,自己明明给他灌了哑药,他怎么能够说话了?
小画中仙也不理他,摇摇晃晃走到桌边,将那机关已然泄尽的云锦仙棺打开。
其中果然是一幅卷轴。
卷轴展开,上面所画是一工笔人像。老态龙钟却仙风道骨。
三妹双眼被刺瞎,但天生感应犹在,当即竟对着那展开的画像连连叩首,说自己自知恶贯满盈,活该没有好下场,但腹中孩儿却是无辜。
向那画中老者拜求,无论如何救自己的孩子一命。
白面书生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只道这小师妹因中毒变得神志不清,竟真个把画中人当作有求必应的仙人。
却不成想,那画中老者突然眉眼一动,竟是开口道:
“你郭三霞腹中孩儿的确算是无辜,怎奈何他的父母都不是人间良种,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我可救他一命,但子随父性,他将来必定也是一痴人,势必死于非命。
既是与他有些缘分,我便救他活命,而今,你身为人母,也与我一同去吧。只要按我说的去做,便还可多活十三载,也算是你亲身将的这孩子抚养成人。”
郭三霞赶忙再次对画中老者磕头拜谢,说自知罪孽深重,只要仙长能兑现承诺,甘愿来世给其当牛做马。不过却还有一事相求。那就是这被拐带的孩儿命苦,自身已然恶果恶报,不想再多积冤孽,求仙长相助,将他送回母亲身边。自己愿将这些年积攒的钱财赠予他母子,只盼他二人将来能够过的好些。
画中老者闻言竟点了点头,说你有此心念,已算是大彻大悟。但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注定,自己可以答应保她腹中孩儿,但这孩子因为父母皆是罪孽之人,虽才华横溢, 但势必不得善终。不过那已是几十年后的事了,善了与否,已经不再要紧。
三妹郭三霞眼盲心不瞎,三次拜求感恩。
白面书生见此奇景,早已心中算计百般,得到机会,即时向画中老者哭诉,说自己也是苦命之人,自幼被拐卖,为了果腹生存,不得已拜入‘邪门’,虽然是‘千谎百计’,但从未对算计对象斩尽杀绝。乞求画中仙长救命,过后势必替其立下长生牌位,一日三香,将其作生身父母供养侍奉。
画中老者对其冷笑:“病入膏肓者施救只是浪费,你还是去死吧。”
白面书生恼羞成怒,想要破口大骂,却见画中人手中毛笔朝向自己点指一下,自己就立刻口不能言,就连鼻腔哽嗓也发不出半点声响。
画中老人忽地在画卷中转身,朝向小画中仙,说道:
“我已时日无多,此趟出离画中仙境,为得是寻找一个传人。”
小画中仙立刻道:“我也是懂得骗人的,方才只把那哑药含在舌下没有吞服,为的还是借机逃走。你或许真有本事,但我老娘说过,邪门中人不可为师,否则必定像我那老子一样没的好下场。
你看似画中仙人、一派道貌岸然,我却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我打心里,不愿意拜你为师。话说明了,你若不快,把我宰了便是。”
画中老人闻言哈哈大笑,而后居然从画中走出来,变得如现实中人无二。
他将那空白的画轴卷起,随意丢进云锦仙棺,将其抛到小画中仙手中,大白话说:
“你死都不怕,还怕追随我三年?”
小画中仙还想言语,老人却只一摆手:“你的心思我已知晓,你只管跟我走便是。我,不会害你!”
说话间,已然负手走向门外。
小画中仙没犹豫,实际是没得选择。
在出门的时候,却见那双目被刺瞎的郭三妹,就如同行尸走肉跟随其后。
再看那白面书生僵立原地,一动不动,竟已气绝身亡。
画中出来的老者一袭古装打扮,但一路行来,竟无人关注,仿佛对其视而不见。
郭三霞也像是被某种无形事物掩饰,不被人见。
经过一节车厢,里面人声躁动。
离近一看,那老四小胡子,已然被摁在地上打了背铐。而那车厢之中,铺上歪躺着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看似气绝,但嘴角却挂着邪异诡笑……
画中老者由始至终没有报出名姓,也没再回归画中,不知何时换了一件寻常衣服,改换了发型,一路转车,带着小画中仙回到自己家中。
小画中仙只一开门,就见自己的老娘,已然悬梁自尽。
因多时不被发现,尸身已经变得腐臭难闻。
画中老者似是身无分文,只伸手向那瞎眼婆子郭三霞要钱,替小画中仙将其老娘殓葬。
而后,却又如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钱钞,交给了郭三霞。
让她此后就安身落户在此地,待生下孩儿,抚养至十三周岁。
届时,便会有一人前来,不光会将其殓葬入土,还会将她那痴儿送去求学得大能。
三妹郭三霞本是千门中人,虽然眼瞎,但心思还算机敏。
当即也就直接问道:“仙长,儿是娘的心头肉,我可否问一句他将来下场究竟如何?还有,另有不情之请,求仙长,赐予我腹中孩儿一个名字!”
那画中老仙倒是很接地气,为人也是和善,只想了想,便说: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改变你孩子的命运是不可能的。所以第一个问题,我当你没问。不过,我倒是可以答应你第二个请求,你这孩子的生父,是你的师父,他本姓乔,半生维持养性,却不修贤德,否则又怎么会跟你这小徒弟苟且生子?既如此,那我便替这痴儿,起个名字,他,而后,就叫乔维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