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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公厨。”
他才从皇城司赶回来,上峰急着立功,对蒲月的条件答应得十分爽快:身份问题,小事一桩。皇城司出面,补个户籍轻而易举。房子的话,皇城司自己就有闲置院舍,暂时安置她一个女子不成问题,反正蒲月也没说是租是买。
至于男人,上峰看着他,大嘴一咧,眼神灼灼:你不就是现成人选?委屈一下老弟,等赚来她的消息,老哥自会替你做主。到时候一刀结果了她也好,你愿意惜香怜玉将错就错也罢,老哥都听你的。
但对他提的另一件事,上峰却脸有异色:三品以上,假冒士子?兹事体大,我且探探上头口风再说。临走时,犹自反复叮嘱他:这事你千万别忙着手,以免打草惊蛇。
这两件事,一则令他为难,一则令他气闷。都不是什么叫人心情愉快的好勾当。若非“指挥”两个字在前头诱着,他十分想抗命不遵。
两人将将走到大门,迎头碰上余助与童蒙,一个脸涨红,一个脸煞白,两人慌慌张张。
仲简还没来得及问话,已被余助一把扯了往里走:“畏之,诸事都先放下,且回楹去,有事相商。”
恒娘也停了脚步,好奇地看看他们,目光落在童蒙手上,他紧紧攥着一份小报模样的纸,上头隐约露出“上庠”二字。
这是,她的小报?是宣永胜发了童蒙的事?
恒娘皱眉。童蒙的事,是她前两日告诉宣永胜。但特别叮嘱过,事关男子的龙/阳情/事,注意藏头露尾,隐去相关细节,以免伤了当事人令名。
她对童蒙颇存好意,虽然迫不得已用他的故事,还是想要尽量留下余地。
若是照她的初衷,今日童蒙与余助就不该是这样一副天塌了的形容。
心里疑惑着,干脆跟在他们后面,也返回丙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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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瑀没胃口,仲简问他一声,得到同意后,拎了他的食盒过来,又拖两张椅子,摆在自己书桌前,取出吃食摆上。递了多余碗筷给恒娘。恒娘也不推辞,接过就吃。
烩羊肉,香酥兔肉,鹑子野鸡鲜菌汤,玫瑰酸甜糖水。
恒娘一边不停筷地吃着,一边与仲简一起看小报,一边还分出只耳朵,听余助大骂小报胡编乱造,污人清白,说到激动处,来回走动,振臂高呼:其无后乎?
恒娘心想:你说得很对。我这辈子多半是不嫁人了,想来是无后的。老宣诺大年龄找不到老婆,看样子也是一辈子光棍命。可不都无后了?
然而看着看着,她停下手中筷子,嚼在嘴里、平常难得吃到的兔肉也忽然变作了烧过的白腊,又涩又硬。
宣永胜,你个混账老头!暗自咬牙切齿,在心里痛骂。
说过多少遍,注意隐藏消息,不要叫人猜到是谁。这明晃晃的服膺斋学子,来自益州,家境贫困,另一方才除了学录——太学一年有几个两优释褐,出舍做学官的?
别说服膺斋了,太学这五斋上舍生,只怕个个都能猜出名姓。
抬眼偷偷看童蒙。他坐在自己床上,一动不动,看背影倒像是尊石像。
一颗心被劈成两爿,一爿懊恼后悔,另一爿拼命开解:你又没撒谎,说的都是事实。是宣永胜可恶,不听你的提点。小报报道男子间情/事,这也不是第一次,从来也没闹出什么风波来。这次也一定会悄悄遮掩过去。
太学里都是男人,挨挨蹭蹭之时,难免出点龙/阳之戏,众人就算知道了,也只当是无伤大雅的小癖,并不会叫人口诛笔伐,群起攻之。
仲简一目十行看完,皱眉道:“这小报可恶,近乎指名道姓。”他吃得快,这时候已经放下筷子。
顾瑀急得不行,让蒲月替他夺了报纸过去,也看了,睁大眼睛,“这是说的,敏求与仲达?”
余助正好走到他身边,一巴掌不客气地落下去,伴随着顾瑀惨叫:“顾仲玉,注意你的措辞。”
楹里正闹着,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高呼:“服膺斋童敏求,你出来,跟大家说清楚,你的常平钱是怎么来的?可是你不顾廉耻,卖身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