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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声平缓下去,消散在风中,几乎与秋日午后的乍凉还暖空气融为一体,再难分辩。
良久,仲简方才说话,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他们未必是你想的样子。而别的贵人,也更不可能都像他们一样。你若是对贵人们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尽早清醒的好。”
恒娘也平静下来,笑了笑:“我若是认识更多的贵人,说不定就能明白你的意思。”不再跟他说这个问题,问道:“你让我去找阿蒙,宣永胜怎么办?上庠风月本是我与他合作,我总不能弃他于不顾。他也一把年纪了,若是在狱中有什么好歹,我如何过得去自己这关?”
“京中出了妖言案,皇城司职责所在,是一定要过问的。我会找机会去狱中探他。只要皇城司打过招呼,京兆狱定会好好照料他。”
恒娘点点头,又问:“我去了太学,需得托人带话回家。否则我娘怎么安心?”
“我会安排。”仲简看看她,神情逐渐柔和,“你愿意去找阿蒙了?”
恒娘唇角一翘,笑容有些悲哀:“我忽然想起来,早在莫家大院里,我就欠过阿蒙的人情了。一回生二回熟,今日这番矫情,实在是瞎子买花,没眼看;聋子撞钟,没耳听。”
仲简沉默了一下,忽然道:“别人若是结识阿蒙,也许一门心思想着攀龙附凤,谋求好处。你这份矫情,反倒难得。”
恒娘忍不住一笑,“谢谢你,仲秀才,我感觉好多了。”
仲简也微微动动唇角,问道:“可要我送你去太学?”
“不用。”恒娘摇头,“你还是尽快去看看老宣吧。”
仲简转身正要走,耳边传来恒娘一声轻轻的问话:“你……为什么帮我?”
顿足半晌,方回头,看着她,答道:“因为,我想占不花钱洗衣服的便宜。”
等他走出一里地外,似乎还能听到恒娘含着笑意的柔和声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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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言?”阿蒙捏着报纸,懒懒倚在锦榻上,身下枕着个波斯式样的长腰靠,黑曜石般的眼眸微微眯起,沉思起来,“妖言案历来不是小事,一旦坐实,牵连甚广。各州郡若是出现此类案件,多半在地方上就摁得死死的,不愿朝廷与闻。待处理完结之后,再将结果上报。如若不然,中枢一旦插手,便是震动天下的大案,地方上只怕要落一地官帽,极难转圜。”
恒娘坐在榻边,阿蒙方才拉她一起歪着,她总觉不惯。依旧正襟危坐,闻言脸色一白,喃喃道:“这么严重?”
阿蒙也坐起来,鬓边微斜,一支金钗将落未落。干脆伸手取下,信手扔到一边狼毫林立的案上,撞上墨洗,发出清脆声响。听得恒娘心尖子一颤,差点就想扑过去捡回来。
阿蒙丝毫未觉,笑着安抚她:“阿恒别怕。正因为妖言案非同小可,主事官员一定会慎之又慎,不会轻易认定。陈恒你今日也见过,他不是好大喜功,擅兴大狱的人。皇城司现在忙着别的事,约莫也没有在这上头兴风作浪的雅兴。照我估计,你那同伙也就是去京兆狱吃几天牢饭,就能安然回去。反是那告状的人,定会被陈恒狠狠训诫。无事生非,构陷无辜者入罪,够他喝一壶了!”
恒娘不由得怔住,她见宣永胜吓得走魂,仲简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只道是天大的事情,谁知到了阿蒙嘴里,竟是如此轻巧。
阿蒙又低头看手里的报纸,脸上渐渐笑开,声音里带着由衷的欢喜与钦佩:“我刚回来,就听海月她们说了这小报的事情。原来背后主事的,竟是恒娘你。我可太佩服你了!”
站起来,兴奋得在屋里旋了几个圈,裙角飘起,暗光重重,十分好看。又突然停住,双目灼灼地盯着恒娘:“阿恒,你敢不敢再玩大一点?”
恒娘一怔,望着她,不明所以。
阿蒙在宽敞的画堂中立定,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激动心情,一字一句说道:“我听海月说过街面上的情形,京城女子,无论贫富,皆争相求购,一睹为快,至有道旁洒泪,当街长哭者。无非这世间终有一人,替她们大声疾呼,浇透她们胸中块垒,才有这样的痛快淋漓。可是她们不知道,替她们呐与呼,鼓与吹的,不是什么叫做宣永胜的小老头,而是与她们一样感同身受的女子,更是一位有勇气有毅力,敢为天下先的年轻姑娘!”
这是,说的她?恒娘被她言语感染,也忍不住笑起来,双眼闪亮,脸上渐渐飞起红霞。
“走,”阿蒙扑过去,拉起她的手,“我们去京兆府,告诉天下女子,是恒娘,是薛家阿恒,做出的这等伟业。将来青史留名,可不能让那宣永胜掠美抢功。”
恒娘还没回过神来,已被她拉着向外就走。
好在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此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