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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昼骑马回来时,剑明已经等在家门口了,他连忙上去道:“公子,有人给您递了消息,让您务必去小门一趟。”
“可知何人?”裴昼将披风解下,扔给剑明。
剑明挠了挠脑袋,低声道:“不知,不过送信来的人是个少年。”
裴昼颔首,继而又冷声道:“你去让人查一查奇珍坊。”
“奇珍坊?奴才隐约记得以前娘子去买过首饰,是有什么事吗?”剑明有些疑惑,这几日自家主子总是早出晚归的,前几日让他查什么山中别苑,现在又让他查奇珍坊。
裴昼负手而立,侧头看向剑明,凤目微眯,“不要多问。”
言罢,他转身正要离开,最后脚步微微一顿,又道:“没有其他人来了么?”
剑明一愣,摇了摇头,接下来就看着自家主子朝着书房走去,连忙道:“主子,别忘了,有人在小门等您!”
裴昼身形一顿,脚步未停,他如今满心想的是方才在街上看到盛梦琼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进了奇珍坊,那个少年和她看似极为亲昵。
而且今日她……怎么不派人送点心来了?难道是因为厌烦他了?
不,那日她说的那般笃定和直接,并不像喜新厌旧。
裴昼眸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寒意,心里也莫名别扭,特别是想到盛梦琼带着男人出入奇珍坊,那可是……他们定情之地!
他刚经过角门,此时突然有个石子落在自己面前,裴昼警惕地看着周围,并未发现异样,正打算抬步离开。
便听到一旁的小门外传来脚步声,裴昼想起方才剑明说的话,便悄声无息靠近小门,此时门外有个人影走来走去的。
裴昼心里一紧,趁着那道人影靠在门上时,快速打开门,只听得“哎呀”一声,那道人影就朝着地面摔去。
他往后面退了几步,就看到有个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好像还抱着东西,“哎哟”叫了一声,裴昼闻声一顿,此时恰好那少年也抬起头。
“长明哥哥!”来人正是男扮女装的盛梦琼,唇红齿白,柔柔地叫他哥哥。
裴昼听着少女软软叫着自己,面上一热,别过头道:“你……你怎么来了?还做如此打扮?”
盛梦琼看着前面耳尖泛红,知道他害羞了,她一嘟嘴,捂着屁股,叫唤着,“哎呀,起不来了,摔得好疼。”
裴昼一听,连忙看向少女,刚要伸手,像是想起什么,语气冷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已经不想和我有瓜葛了吗?”
盛梦琼知道他介意自己在解除婚约那日说的那些话,更甚自己还扇了他一巴掌,她难过道:“哥哥,我好像受伤了,你能不能先扶着我起来,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好不好,而且我还给你煮了你最喜欢吃的红豆年糕汤!”
言罢,她朝着男人举了举手中的食盒,露出干净纯洁的笑容,将裴昼的硬心肠瞬间击垮。
什么红豆年糕汤,他才不喜欢吃!裴昼冷哼了一声,然而目光却是止不住看向少女,以及她怀里的食盒。
他负手站着,犹豫半晌,到底是伸出手,咳了一声道:“下不为例。”
盛梦琼知道他嘴硬心软,将食盒放在地上,握住他的手,假装未站稳,整个人就朝着裴昼摔去,少年躲闪不及,被她抱个满怀。
“你!你松手!男女授受不亲!”他这下顿时慌了,虽然两人是青梅竹马,又是曾经的未婚夫,但两人之间的交往一直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连牵手的次数都寥寥无几,更别说拥抱了,这次还有上次,都是她这样抱着他,裴昼移开目光,整个人身子僵得厉害。
原来她的身子,竟这般娇软,就像是梦里一般……咳咳咳,打住,哪里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他不能心软。
盛梦琼看着前面纯情害羞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笑眯眯道:“哥哥跟我来个地方,我和你说完话就放你离开,你若不答应,我就一直抱着你,若是有人发现,我也不管。”
“盛梦琼,你这样成何体统,赶紧松手,我……最讨厌这样!”裴昼动弹不得,怀里传来的娇软告诉他,此刻他的心上人正抱着他撒娇,这简直……简直就是犯罪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到了嘴上又是另外的说法,他一说完就后悔了,然而又不知如何解释。
他摸了摸鼻子,害怕真像话本里那般说的什么流出两道血柱,他才不心动。
“哥哥害羞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跟我来!”盛梦琼不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把牵过他的手,飞快穿过巷子,进了她的宅子里。
裴昼看着她轻车熟路关上门,正疑惑着她怎么擅闯民宅,下一秒,就被少女堵在角落里,她个子娇小,却伸出手,将他抵在墙上。
“哥哥,看着我。”盛梦琼抬起头,对上裴昼的目光,像是命令一般,语气很霸道。
裴昼叹了口气,他没办法拒绝她,永远都是。
他垂首,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倒影是他,他沉声道:“你要做什么?那天解除婚约的话,还没说完?还是说你觉得耍我好玩?”
“我错了,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发誓我一点也不想和你解除婚约!”盛梦琼虽然道歉很直接,但心里痛得厉害,她不愿意他们的误会越来越深。
她有许多话想说,可一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才能显得更加真诚。
少女的道歉让裴昼有些意外,看着她真挚的目光,好像猫儿湿漉漉的眸子,明明伸出爪子抓了你一下,却无辜地看着你。
他紧了紧手掌,薄唇微抿,淡淡道:“为何道歉?”
她之所以道歉,是因为她要彻底抛弃他,和他做一个了断么?
“因为我做了一件错事,伤害了你。”这个道歉,迟了很久很久,前世今生,她都错了。
裴昼目光冷冷地看着少女,他薄唇微勾,嘲讽道:“所以道歉,就是为了这个?”
“还有就是,我后悔了。”前世没有机会说清楚,现在说的话,应该来得及吧?
她后悔了?后悔和他认识一场?还是后悔和他订下婚约?
裴昼的心止不住发痛,他一把推开少女,冷冰冰道:“假如你只是想说这些,我如今知道了。”
盛梦琼看着裴昼突然变了脸色,不禁疑惑,自己还没说清楚呢,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