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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正中间,摆着一个到她膝盖的四方桌,旁边看着一些形状各异,应该是用木头随意钉起来的小板凳。
屋内的地面也是黄土地,四周的墙在煤油灯微弱的灯光下,很暗很粗糙。
果然,屋内没有比院门外面好多少。
高家真的很穷。
“莞莞,来,你坐到这里。”高母拉着唐莞莞的手来到小方桌面前,打了一把其中最好最稳的小板凳让唐莞莞坐到上面,声音温柔道,“我们马上吃饭。”
“谢谢。”唐莞莞对高母微微一笑,出声道谢。
唐莞莞可以说是一个遇强则强, 遇弱则弱的人。
如果有人对她态度不好,她可以态度更不好,但如果有人对她很好,并且是真心的,唐莞莞便会对对方更好。
“哎。”面对唐莞莞的客气,高母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回应。
郑小梅动作麻烦地的将今天晚上的饭端到桌上,一家人围坐在小方桌上,都没有主动动筷子。
高父看着坐在自己不远的唐莞莞,几次都想说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唐莞莞微低着头,看着一大群人围在一张低矮的小桌子, 桌子最中央摆着一个大海碗,里面是一些绿褐色的被切成很小的野菜,还散发着酸味。
旁边放着一个用竹子编起来的小箩,里面放着几片成人手指厚的又黄又黑的饼子,唐莞莞没有认出这是什么粮食。
自己的面前摆着一碗稀饭,看着自己面前的稀饭,唐莞莞真的无法形容这稀饭的颜色,上面的汤带着灰色,她可以看到飘在上面的绿菜叶子。
她还没有动筷,不知道汤底下是什么东西。
“咳咳……”高父见高母站起来,去了厨房,知道她是给唐莞莞加其他的饭菜,没有阻止,看向唐莞莞,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莞莞。 ”
“在。”唐莞莞听到高父的声音,知道今天的主题来了,他要问自己为什么会来 这里下乡做知青。
“莞莞,你怎么一个人回来?” 高父想到那个城里人跑到他们家里接曼青回去,说得十分笃定,他们家的孩子过惯了城里的生活,是不可能回来的。
他虽然心里不甘,但知道,他们这里根本没有办法和城里相比,就算他们想将他们的亲生女儿找回来,他们也没有钱买去京都的火车票。
没有办法 ,只能任由他带走高曼青,却不让他们见见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们不想让我回来的,但是他们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所以,我想回来。”唐莞莞不想将自己在唐家发生的事情说给高家人听,她觉得也没有必要。
“他们不让你回来?”高父听到唐莞莞的话,不由提高了声音,那个城里人明明说是他们的女儿过惯了城里的生活,不要回来的。
唐莞莞点点头,“是,他们根本没有告诉我,他们来这里接他们的孩子,他们不让我出门。”
虽然有一些小小的出入,但这些事情都是真真实实的发生过,唐莞莞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唐家人做的那些事情,比这些更加可恶 。
“他们简直太过分了。”高父气得浑身发冷,重重地拍一下桌子,站起来,撸起袖子,一副要出去拼命的模样。
唐莞莞低下头,没有回应。
“爸,消消气。”高家老二高正山拉住高父的胳膊,拍着他的胳膊,劝说道,“好在……妹妹回来了。”
“是啊,爸。”高家老大高正强看了一眼唐莞莞,娇娇弱弱的,心里想着,她现在回来,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
高母端着一碗鸡蛋羹走进来,红着眼睛,自己刚才在厨房,但他们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莞莞,来,你坐了几天的火车,一定饿坏了,快把这个吃了。”高母将鸡蛋羹放到唐莞莞的面前,鸡蛋羹炖得很细,上面还滴着一滴香油,很香。
唐莞莞正好坐在高家大儿媳和两个孩子对面,刚好看到两个孩子眼巴巴盯着自己面前的鸡蛋羹,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对贫苦的家庭来说,鸡蛋羹都是奢侈品。
“不用了,我不太饿,这些还是给……两个孩子吃吧。”唐莞莞将鸡蛋羹推到两个孩子面前,一碗鸡蛋羹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们就是诱惑。
“不用不用。”郑小梅看着推过来的鸡蛋羹愣了一下,连忙推回去, 将小女儿抱到怀里,脸上带着笑, “他们两个今天早上都吃过了, 坐了几天的火车,一定饿了。”
高父还想问问唐莞莞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做知青,见他们谦让鸡蛋羹,将到嘴的话咽进肚子里面,对高母道, “你再去做一碗鸡蛋羹来。”
看着唐莞莞主动半鸡蛋羹给两个孩子,高父很高兴,说明他的孩子是一个好的。
高母应了一声,立马站起来去厨房。
“妈,您坐着,我去。”郑小梅不能一直让婆婆忙活,站起来,主动去了厨房。
高母坐到唐莞莞的边上,拿过鸡蛋羹重新放到唐莞莞的面前,“你大嫂已经给他们鸡蛋羹了,这份是你的,你快点吃。”
“谢谢。”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唐莞莞接受了,她知道这份鸡蛋羹是因为自己今天回家,他们特意给自己做的。
“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以后不会这么客气。”高父接过话,看向唐莞莞,指着在坐高家所有 人,一一向她介绍道, “莞莞,这是你大哥,二哥,四弟,他们是你大哥的两个孩子,小博,香香。”
“大哥,二哥,四弟,小博,香香。”唐莞莞仰起头,与他们一一打着招呼。
很快,郑小梅端着一碗新的鸡蛋羹回来, 唐莞莞一声大嫂,结束了认亲。
“好了,吃饭了,饭都已经凉了。” 高父听着唐莞莞叫了家里所有人,唯独没有喊自己和媳妇,心里有些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她今天刚回家,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以后有的是机会。
终于可以吃饭,唐莞莞在高母殷切的眼神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鸡蛋羹,吃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