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簸箕奶奶是山爷的媳妇,簸箕这名字有点奇葩,这跟当地的习俗有关,村里的男孩都有小名绰号,女孩则以乳名称呼,做了媳妇的女人,就以娘家地名称呼人,这样显得亲近随和,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说起簸箕奶奶的名字,有一段来历,一言难尽,娓娓道来。
簸箕不是她的真名,是乡下用于烹饪食物的家用器具,还可用来筛选粮食,晒辣椒花生大豆之类的竹制品,当地人十分普遍,十分常见的一种家具,现在却成了她的名字绰号。
原来,簸箕奶奶过门到山爷家时,女方家的随礼品是一张簸箕。也难怪,都不是富裕的人家,门当户对,礼轻情义在。此事一传开,村人就以“簸箕”称谓她,比她年长的都喊她簸箕妹,后来结了婚生了孩子,就有人叫她簸箕嫂,簸箕婆,簸箕娘,到后来的晚辈就叫她簸箕奶奶。
那时候,村里的妇女之间都这样称呼,不是张氏李氏的叫,也不是叫她的大名,以前的女子,不当家作主,不读书不出远门,大都没有正式的名字,做女儿时叫乳名,做了媳妇时,则是以她娘家地名加上辈份来称呼,全村人都这样就成习惯了。
簸箕奶奶比山爷大三岁。本来嘛,女大三,抱金砖,可那个全世界都穷得叮当响的社会,抱土砖还差不多,不忍饥挨饿就谢天谢地,别说金砖,红砖都找不到。
那时,男女婚事都是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山爷这样三代单传的人,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就为他找好了对象,等长到十八二十岁时,两家父母就筹办婚事。若是家里男丁多,那老二老三就没这个缘份了,要等老大婚事后才依顺序轮到他们。
乡下人凡事都讲究礼尚往来,凡是婚庆喜事都有随礼的风俗,一般走亲戚也会互相馈送礼品,更不用说结婚生子的大事,少不了一份随礼品,只是一张簸箕作为随礼,少有所闻,在旧思想观念的社会,并不稀奇。
山爷与簸箕奶成婚时,因为家境贫穷就婚事从简,两家人聚一起,一顿饭就算圆了婚。之后,簸箕奶奶和从前一样忙里忙外,与山爷一起忙了地里忙家里。
有了孩子以后,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孩子是未来的希望,有孩子就增添了家的欢乐。孩子一天天长大,给家里带来了生机,一家人也苦中有乐。孩子4岁那年,因各方面条件太过简陋,本可有个弟弟却夭折了。
那是去年的事,簸箕奶奶因生孩子,身体大不如前,偏偏又怀上了二胎,生下来之后,因营养不良,两个多月就夭折了,而且还影响到了大人的身体健康。
贫穷落后的社会,不止带给人们生活质量低下,营养不良,使许多孩子因疾病长不大,或一出生就夭折,这样的事村里每家都发生过,给许多家庭带来精神和肉体上的痛苦。
一个人有多大的体能就干多大的粗活,人的健康跟后续的供给有很大的关系,供给跟得上路才走得长。人的思想决定他以后的人生方向,个人的能力决定小运,能力充足自然就旗开得胜,一帆风顺。
山爷没念过书,大字不识一个,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眼前的生活都顾不上,自然不会去想那么多,他不需要懂得这些道理。只有这个世道好了,他才能随大运,也就是说整个社会环境好了,他才能水涨船高,跟着一起好。
在物质匮乏的时代,衣食不全的情况下,很多家庭也是第二个孩子出问题。他第二个孩子没逃过夭折的厄运,也许是营养跟不上,也可能是身体因生头胎受损了,两种因素都有,导致体质太差,归根结底是要提高生活质量。
所以,山爷每上山去都要满足儿子的要求,必定带回来各种野果,夏天有野芒果,冬天有野番果,用藤条绕上几圈套好挂担子上,带回来让儿子开心。而簸箕奶奶则省吃俭用,就是怕饿着孩子。几件衣服缝缝补补的不知穿了多少年头了。
穷人的孩子早懂事。山爷有幸娶到簸箕奶奶,一个贤惠能干的女人,从小被生活虐待,吃着苦头长大,挨饿受冻过来的人。她洗衣做饭,缝衣纳鞋,忙里忙外种瓜种菜,种一些冬瓜南瓜和各种青菜来帮衬一日三餐,这些瓜菜,只要少量的农家肥就能噌噌的长得又好又大,比起大米来容易多了。
一根番薯藤坦到土里,只需要头三天浇足了水分,无需太多的操劳,两个多月就能长出一大串番薯。
一家人以杂粮为主,番薯汤,番薯干,煮着小米饭,日子就这样打发着过。虽然她家的生活跟大部分人的一样,但奶奶更会调理,该晒的晒干,该腌的腌好,才不至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山爷有时也能捕捉到一些野味,在池塘里或田间小溪抓到几条鱼来改善生活。他家靠近池塘田边,没事就到山坡或河边去溜达一下,有什么可吃的东西就弄回来,比如菌子,野菜等,捣鼓一下还是蛮有味道的。
在那样的环境,只能过着让人窒息的生活,不想被生活压倒,就得出去找生活。
这是秋末的一个上午,簸箕奶奶去村后采挖自家种的番薯,走到一片树林旁边,来到她开垦的土地,正要动手挖番薯,发现旁边有几棵树不知被谁砍了,她猜又是西边那个村子的人昨晚干的,这不是头一回了。
原来这是块有争议的山坡,大约有十多亩面积,本来就没有多少树,现在又砍了几棵,整个山坡大小树木所剩不多了。簸箕奶奶自言自语的说,这些人太无法无天,太欺负人了,竟敢跑到我们的家门口来放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回去要告诉村里人,这些人就是欠收拾。
簸箕奶奶愤愤不平的责骂起来,一边骂一边挖,一会儿就挖出来一堆番薯,她把挖好的番薯装到筐里,挑起就回家。一路上她逢人就把这事说一遍,让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事,剩下的事就让村里的男人们去看着办吧。
接下来村里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如何采取什么措施。有人就说了,要让对方流点血,不然就要被别人踩在脚下,有恃无恐。既然事情发生了,就要敢于去面对,大家一直认为,要让对方付出像李姓人一样的代价。